曾经的守望□ 梁 瑜
他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铁路信号工，常年默默从事铁路信号相关设备的安装、维护、抢修和改造工作，不分日夜和节假日。我曾经守望十年的一段感情，就是和信号工息息相关。
我和他都是地道的肇庆本地人，我们都喜爱家乡的山山水水，喜爱家乡的宁静。对摄影和文字的热爱，让我们越走越近，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七星岩，星湖的湖光山色见证了我们的相知。
他只是个铁道上的技术工人，却是一个细致入微、感情丰富的人，他还煮得一手好菜。曾经，我崇拜他的坚毅，他欣赏我的婉约，虽然他常年工作在铁道线上，工作不定时不定点，工作强度大，我总是默默地守望着他的归来。在闲暇的日子里，我们相约到七星岩散步或爬山，星湖的春、夏、秋、冬四季景色成了我们镜头和笔墨中的美好记忆。每年的秋冬季节，我们都去登天柱岩，在常年生长于悬崖峭壁上的相思树下，寻找散落在草丛间、石缝中的鲜红的红豆。数年下来，我们已经积攒了满满一大玻璃瓶，硕大、饱满、色泽晶莹的红豆，就这样静静地安置在书房里，成为一件重要的摆件。有时候，我们会在天柱岩南麓的湖边欣赏巨石上雕刻的题字，那是郭沫若先生1961年冬游七星岩住宿在天柱阁所题的诗句：“七星落地上，天柱立中流。山多红豆树，窗对白凫洲。月下开菱镜，云间结彩楼。勾留过一宿，灯火是端州。”有时候，我们登高远望，在文昌阁、在摘星亭，憧憬美好的未来。我们甚至想象将来退休后的日子应该是这样的：如大多数端州人一样，晨起相约三五知己到星湖散步或爬山，然后到松涛宾馆或湖边的其他茶楼食肆去叹茶，或是吃午饭聊天，在山水之间享受美好的每一天，夫复何求。
曾经，我们在天柱阁旁那棵历经400年沧桑的相思树下，仰望浓密枝叶间挂满豆荚，枝叶相间中露出点点朱红的惹人相思的红豆，我们海誓山盟，约定终身。曾经，我们都以为，从今往后可以这般琴瑟和鸣岁月静好地过完这一生，就像星湖里的七座岩石山一样，无惧风雨地固守在一起，永不分离。
由于他的工作，信号工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们聚少离多，难免渐渐心生嫌隙。当信号设备出现故障等意外情况需要紧急处理时，他要快速反应，不管身在何处，不管刮风下雨还是白天黑夜，都要及时准确地前往并排除铁路信号故障，保证铁道线路的安全运行。他做事的雷厉风行和我优柔寡断的性格渐起冲突，更加上各种生活琐事的困扰，际遇的不堪，使我们心的距离越来越远。十年一路走来，我们一直徘徊在婚姻围城之外，却无勇气携手冲进围城。“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陈奕迅的这首《十年》仿佛是给我们写的。
人渐远，记忆犹在。深秋时，秋雨晴时泪不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我静静地待在书房里，听着外面的雨声，望着那瓶鲜红欲滴的星湖红豆，不觉想起唐代诗人王维的诗篇《相思》，王维思念的是他的好友，我留恋的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缘起缘灭，只不过是人世间的平常事，相聚与分离，都有时。还好，有这不蛀不腐，鲜艳如初，永不变质的红豆，见证了我们曾经的爱，曾经的守望，谢谢你！
世事万千，但有如这红豆，最普通的才是最长久的，最平淡的才是最真的。但愿，从此以后，我们都能学会珍惜天长地久。窗外飘来王菲的歌声：“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有时候，两人遥遥相望，或许情意更能山高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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