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才香故里 山月照漠阳

阳江日报 2019-01-05 01:22

关山月(右)与黎雄才

□ 林 迎

金秋十月,云淡天高,桂花飘香。在一个清新而充满诗情画意的早上,我们随文艺采风团来到了文化名城肇庆高要。一阵带有艺术韵味的轻风拂面而来……眼前,就是心仪已久的黎雄才艺术馆。主楼的大门正对着我们,由书法泰斗启功题写的“黎雄才艺术馆”六个大字显得苍劲而秀美。门前两侧,两棵枝繁叶茂的松树婆娑而立,摇曳多姿。

走进宽敞的艺术中庭大厅里,一幅气势磅礴、一泻千里的《黄河》映入眼帘,强烈震撼着每位观赏者的心灵。三个展厅陈列着黎雄才不同时期的艺术精品。蓦然,我联想起故乡的国画大师关山月来,一种奇妙的想法忽然涌上心头:两位家乡相距不过百里的国画大师,细想起来,竟然会有那么多的共同点、相似点,一同闪耀着艺术光华,让人心头不由荡漾起想象的涟漪……

◎ 他们共同走过一段相向相知的路

解读20世纪的国画发展脉络,名列“岭南画派四大家”的关山月、黎雄才,无疑是两个绕不开的名字。

首先,他们都是“高师”门下的弟子。1926年,当时黎雄才还是个16岁的青涩少年,正在肇庆中学读书。这年夏天,岭南画派创始人高剑父到鼎湖旅游。在肇庆城中,高剑父看到黎雄才临摹的清代花鸟十二屏巨幅,惊叹其奇才。高剑父随即把雄才带到鼎湖,让他跟着写生作画。

这一相见,决定了黎雄才以后的艺术道路。当即,高剑父将雄才收为门下弟子;高剑父还把自己珍藏的五、六百幅唐宋元明古画交给黎雄才临摹,并带他外出写生。念及恩师的悉心教导,黎雄才每每情不自禁地说:这是自己一生最大的财富啊!

颇感有缘的是,关山月同样是岭南画派宗师高剑父的弟子,甚至连名字都是高师所赐。他原名关泽霈,年少即有绘画天资。说到师徒结缘,还有一段趣闻。因为家境贫寒,无力接受正规的美术训练,关山月只能利用工余自学。一日,高剑父在中山大学讲课,他也进场冒名旁听,不料竟被对方“逮个正着”!但高氏并未加以为难,反而将其收为弟子。从老师身上,关山月领悟到“新国画”的神髓,更学会坚守艺术的风骨。“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他谨记师父的赠言,毕生拒为名利作画。

其次,都经历了在抗日烽火下辗转于大西北的艰难历程。

1932年,在高剑父的资助下,黎雄才东渡扶桑,前往东京美术专科学校深造。旅日期间,黎雄才的笔墨深受横山大观的“朦胧体”影响,《潇湘夜雨图》就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画家巧妙地营造出一种湿润朦胧的空间氛围,超脱了过去书斋案头的文人画程式。这幅作品获得了当年比利时国际博览会金奖。

抗战的爆发使许多知识分子走出了书斋,1941年,黎雄才从韶关取道桂林,到西南各地旅行写生。继关山月之后,他于1946年也造访了敦煌莫高窟,辛勤探研挖掘着祖国书画艺术的富矿。

与黎雄才的行踪相似,关山月彼时正随赴港澳的难民辗转数百里,在兵荒马乱中艰辛前行。到澳门稍作安顿,关山月便挥笔疾画:难民们惊惶的目光、困乏的面容、悲愤的神情,汇聚成《从城市撤退》《中山难民》的组图。一幅幅血与泪的画面,成为控诉侵略者野蛮暴行的无声证词。

随后,关山月决意返回内地,到抗日前线写生。1940年暮春的一天,关山月来到桂林,开始长达六年的写生旅行。他用两个月时间绘就了《漓江百里图》。入川后,受张大千敦煌之行的感召,关山月北上寻访莫高窟。苦战一个多月时间,最终成功临摹80多幅敦煌壁画。抗战进入尾声时分,关山月在重庆举办画展,引起画坛轰动。画家徐悲鸿不禁惊呼,称其“风格大变,造诣愈高!”关山月,这颗岭南画界的新星,由此冉冉升起。

两位岭南派巨子,都在那山河动荡的日子里不断地探寻热能,为风雨如磐的中国涂上了一抹亮色。

◎ 他们同是社会主义新山水画的创造者

如果说,解放前的磨难让这两位艺术大师得到心灵的冼礼和艺术深造,那么,新中国的“壮游”,走进火热生活共描“关黎山水”的创举,则是他们取得成功的共同点。

1954年7月,一场波涛汹涌的特大洪水直逼武汉三镇,全市军民投入历时百日的抗洪斗争。抗洪期间,承担了创作任务的黎雄才常常带上几个馒头,骑着自行车,到泥泞的防洪堤上奔走写生,他用了20多个月进行构思创作,终于完成了长32米、共分12段巨制长卷《武汉防汛图卷》。全幅画卷以漫笔涂抹,将绵延数百里的抗洪、防汛、抢险的壮观景象,在观者眼前逐一铺陈,更新了长卷体裁的叙事模式。

1971年,黎雄才从“五七”干校归来,创作进入到第二个旺盛期。在接下来十年时间里,他将才情完全投入到“巨幅山水”的创作中来。进入暮年,虽饱受腿疾、眼疾困扰,他仍然壮心不已,致力于完成黄河、长江、珠江的“二江一河”长卷。

与黎雄才相似,“行万里路”也是关山月从事美术创作一个显著的艺术特征。从上世纪50年代中期开始,关山月多次到农村、工厂、建设工地体验生活,他的画题也在不断推陈出新:深山古寺消失了,板桥流水不见了,纸上却换来了绿化的山野、横跨两岸的水闸、郁郁苍苍的防风林带,或是苍翠树林中飘起的一角红旗,这一切无不提醒着观众:一个“人民的世纪”到来了。

关山月、黎雄才都出自高剑父门下,他们一生都在努力践行高剑父“艺术大众化”的审美理想,解放后都成为社会主义新山水画的代表人物。1953年广州美术学院成立后,正副系主任分别由关山月、黎雄才担任。这种共同的教学实践,又使两位老搭档在美术教育理论有了更为明显的一致性。

针对“素描是一切造型艺术的基础”这一美术界颇为流行的观点,1961年11月22日,关山月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有关中国画基本训练的几个问题》,坚决反对“素描是一切造型艺术的基础”的论点,并提倡高年级要直接用毛笔写生。这种努力,对当时的中国画尤其是人物画教学,起到了一定的矫正作用。

与关山月相呼应,黎雄才则不断践行他那“以自然为师”的理想,专门创作了著名的《画语录》。如在“谈用笔”中指出,用笔关键要“准”和“活”。“谈山水”则这样阐发:画山水须以整体为重,以势为主,着色亦然。等等,这跟关山月所倡导的“笔墨当随时代”的理论是相得益彰,具有深远的启迪意义。

◎ 他们共同筑构了岭南画学的新高度

关山月、黎雄才无疑是岭南画派第二代的杰出代表,但较之岭南画派先驱的艺术主张,他们对“现实主义”赋予了更多的时代意义。

在“百年雄才”学术研讨会上,著名美术家梁江曾这样评价关山月、黎雄才:他们继承和拓展岭南画派艺术,以富于个性特征的笔墨语言,丰富了20世纪中国画成就的经典作品。具体来说,关老的绘画,很有思想,能够紧随时代走,例如《绿色长城》,显得气势恢宏而又富有新意;而黎老则善于从大局上处理题材的问题。

那么,关老、黎老这对岭南“双子星座”哪位更胜一筹呢?这就不能一概而论了。只能说,他们都是各自探索领域里的杰出代表。譬如若论画松,黎雄才一生画松不下二千棵,他画的松树,评价甚高,他也被人戏称为“黎松才”;而关山月则以“梅”名世,他那“众芳摇落独暄妍”的梅被称为“关梅”,当世罕有可匹敌者。再有,他们作为画界杰出代表,都是山水、花鸟、人物画的多面手,都体现了相当的艺术高度。一幅与傅抱石合作的《江山如此多骄》,让关山月的名字传遍大江南北,在2012年由中央电视台首播的《百年巨匠》,内中选取了近代以来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巨匠43名,其中美术大师12名,而关山月,作为岭南界唯一代表就榜上有名。再说到黎雄才,2010年,由广东省委主办长达8个月的系列纪念活动,被称为国内最有影响力的一次个人画家展会,而黎雄才也被誉为岭南画派不可替代的一个高峰级人物。

所以,论关老、黎老的艺术高度和影响力,只能说各有特色、各有风格。更为可喜的是,关山月与黎雄才这两位大师本身又是惺惺相惜的挚友。无论是这次在亲临黎雄才的两个艺术馆所见所感,还是平时通过网络平台对关山月的造访,时常都可以看到他们情同手足、亲密无间的的笑脸。

这次探访黎雄才故里,还有一点感受就是,大师的家乡高要对黎的艺术价值极为重视,除了在家乡保护好其文物和作品,让远道而来的崇拜者一睹大师故里风采之外,1993年高要设市时,还集全市之力,兴建成一个占地近万平方米的“黎雄才艺术馆”,收入数百幅丹青艺术精品,其中,单是黎雄才捐献给家乡的艺术精品就有217幅,这是怎样的一笔财富呵!

由此而想到我们阳江的关山月,尽管关老生前一刻都没有忘记自己是“漠阳关山月”,我们也一直把关老视作阳江人引以为骄傲的一张文化名片;尽管我们关山月的艺术馆开到了深圳、广州等地,说明关山月不仅属于阳江,也属于广东,属于中国。但是,不管怎样,作为大师的家乡人,我们始终相信并期待着,有那么一天,在漠阳骄子关山月的家乡,一定会有一座属于他的艺术馆;历史文化悠久的漠阳,需要得到大师光辉的照耀。

这次由市文联组成的阳江市赴粤湘文艺采风团,沿漠江,上西江,越北江,抵郴江,先后跨过五个市,除了饱览山水景观,尽阅人文风情之外,更让我们与兄弟市进行了广泛的文艺交流,可谓大开眼界,收获满满。尤其是有幸在肇庆高要走访了黎雄才故居及其艺术馆,又由此而联想到我们杰出的漠阳之子关山月,不禁激情难已,特作《赴粤湘采风感赋》一首,聊表一腔情怀——

西江转北到郴江,秋叶行吟意正酣。古道梅关藏浩气,湘南碧水映辉煌。军歌北伐抒豪迈,韶乐九嶷涌艺斓。画苑雄才香故里,一轮山月照漠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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