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厘竹依然 □ 邱雪芬
自从离开怀集老家去外地读大学,到后来参加了工作,已经很久没有再回去了。
在广州学习和工作时,每次结识新朋友他们都会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怀集。”然后他们一脸茫然。“山区,山区,我们是山里来的。”我打哈哈想把话题岔开。
这次带朋友们回来是应了舅舅的邀请,他想我了。一路上朋友们说说笑笑,而我的心却随着越来越熟悉的山水竹林,忐忑不安。我的心飞到了从前,那依旧青绿的山水,苍劲的翠竹……
小时候,爸妈在大城市打工,我寄居在舅舅家,与表哥表妹一起生活。舅舅家后面的是没有尽头的大山,爬上山顶看到的都是山,莽莽苍苍。山上都是竹子,细细长长的,直直的排满山峦,映衬着蓝天白云,清风拂过,漫山遍野。数十年来,这个画面一直是我心中最温馨的。舅舅就以这种竹子为生,砍竹、编竹、修竹、卖竹。我们叫它茶杆竹,又叫厘竹,据说它驰名全球。然而,舅舅家也并没有因竹而富裕。砍竹、修枝、漂洗、晒干,然后再捆成捆,等着收竹子的来收购。竹子收购价很低,工作辛苦却挣不到多少钱。所以每次看到舅舅手上的伤疤,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收购者把竹子卖到外面的价格很高,然而却使劲地压乡亲们的价格,这样差价高,赚得多,所以他们很富裕。
儿时的我们不懂这些,我们只会像小猴子一样穿梭在竹林里,有时候两只手抓住两边的竹子荡秋千,“坐飞机”。这厘竹很坚韧,也不会轻意折断,像舅舅那有点弯了却很有力的脊梁。
舅舅家门口不远处有一条河,河水清澈,浅的地方河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深的地方绿悠悠地倒映着青山绿水,像一条玉带。夏天有时候我们整个下午都泡在水里,舅舅从那堆要卖的竹子里抽了几根笔直笔直的,拿了斧子锤子凿子叮叮咚咚的,竟然做了个钓鱼竿给我们,把我们惊喜得张大嘴巴,觉得好神奇。于是我们找了丝线,向家里的老鹅“借”了几根翅膀上的羽毛,跑到河边蹲守钓鱼。那时鱼好多,也很大,这轻盈的鱼竿数次满弓后,我们带着几条大鱼得意地奔回家,舅母笑着把刚采下来的鲜嫩竹笋和着鱼头煮了乳白色的汤,那清甜的滋味,久久在我的舌尖回荡……
一阵锣鼓声把我从记忆的深处拽了出来,远处是村里的群众文化汇演,舞台后面的小楼青瓦白墙在青山绿水的映衬中显得煞是好看,那是舅舅去年盖的房子。表哥接他去县城住他不愿意,他自己花钱盖新房子。这是舅舅用做竹器赚的钱盖的房子。这时只见他拿出打磨好的成品给我看,光滑闪亮,说现在既可以卖原料给收购者,也可以在网上售卖自己设计的竹制产品了,他还联合了好几家一起做。舅舅说得最多的是,现在有人管了,收竹子的不敢压价了。“还是政府有能力啊!”感慨一如当年,只是充满了喜悦与感激。
这次回来,朋友先前买了鱼竿,说要到我家大河水库钓鱼。吃饭的时候,舅舅送了我们礼物,是他自己做的钓鱼竿,他说这个是要在网上卖的,送给我的朋友,顺便做个宣传。鱼竿,我拿在手上还是那样的轻盈。等我们走到河边,看到从前那清澈的河水,当朋友数次拉满弓钓大鱼的兴奋声不绝于耳,我才放下了那颗忐忑的心。
在夕阳中静立的山峰,在晚霞映照中的潺潺流水,似乎在对我默默诉说着久别的离情,那一刻我有点迷失,有一点泪湿眼眶,仿佛回到了久久萦绕心头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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