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灯会与雷铎的邀约 □巫志华
天爱英才,无以复加,眼瞅着人世间墩苗成材,瓜熟蒂落,正愁天堂缺少一位怪才大师,便选定丁酉年的9月6日为良辰吉日,郑重其事地把雷铎带入云天,安排了仙职。由此,雷铎得到了提拔重用,在另一世界里开启了新的旅程。而我,与雷铎老师关于西湖灯会再会的邀约,则成了无期之约。叹只叹,人难胜天。在这一场生命的竞赛中,人类又一次输给了天道。
2017年春节,雷铎一家来到惠州过年,我受托接待陪伴,一见如故。从年初一到年初六,白天游,晚上聊,成了家人般的忘年交。算起来,我与雷铎老师认识已经有二十六年了。那年秋冬,我在东莞桥头镇党政办工作,雷铎老师等原广州军区八位作家为桥头采写报告文学集《站在世纪的桥头上》,竟然把我和我的同学许重龙、张树坚作为当地引进的人才写进书里,让我得意忘形了好长一段时间。谈起这事我都不好意思了,而雷铎老师安慰我说,那时的桥头是东莞的“西伯利亚”,你们的到来的确为桥头带来了活力。虽时过境迁,雷铎老师对桥头的人和事仍然记忆犹新,说起当年的莫书记今日的莫老板,原来的莫主任现在的莫作家,以及几个靓丽的小女子,不是感慨万千的沉重,而是哈哈大笑的释然,仿佛为缘分的美好而庆幸。
说起雷铎老师来惠州过年,倒不如说他是来为惠州的文化旅游把脉开方。雷铎老师曾书学赖少其,学从饶宗颐,论对王鲁湘,与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是同班同学,在解放军艺术学院被誉为“军艺双璧”,在文学、国学、书画领域游刃有余,常把专家羞成业余,就是一个怪才、通才、全才,是方家、大家、杂家。我陪着雷铎老师走古街穿幽巷,上名山下乡野,游西湖看东江,拜谒苏东坡,遥祭文天祥,坐论元妙观,录幽吊古,不亦乐乎。西湖灯会是惠州知名的文旅品牌,市民游客的春节大餐,已连续举办十届,2017年春节更是吸引近260多万人次观灯,乐声灯影,人头攒动,我劝雷铎老师隔岸观火,老顽童的他却硬是拉着我们去享受人挤人的快乐,拍下不少美轮美奂的灯景。回来后立即在饭桌上铺笺提笔,为西湖花灯写下了建议若干条,嘱托我转交给市区领导。还写诗一首《惠州灯光节感赋》:惠州春色年年新,今岁奇灯天外氛;银河八百西湖落,星斗亿千醉游人。幻蓝如梦阿凡达,迷彩邃光度天津;他乡都会多空寂,唯我鹅城得仙玢。这也许是他最后的一首诗,成为了西湖灯会最有意味的颂歌。
雷铎老师曾为东坡祠的复修手绘四张草图,把他的意见融汇其中。在施工现场,我搀扶着他翻墙入室,开门打窗,掘盖探井,认真地考究着每一个细节与苏东坡的渊源关系。东坡井要保留,林婆制酒处要恢复,饶宗颐先生题赠的匾额要挂好,老树不要砍,粮仓不要拆,雷铎老师就像妈妈叮嘱孩子一样,殷殷之心可鉴。
金带街是惠州九街十八巷的其中一街,她的故事就是惠州故事的重要组成部分,质朴、神奇而美丽,承载了一代又一代街坊邻里多少的梦想。雷铎老师对金带街赞不绝口,徜徉其中,细细品味,好生欢喜。他说,金带街寓意美好,历史底蕴深厚,可建成百技百业街,吸引市民和游客到此观今溯古、体验文化。他的拐杖敲打着石板的地面,响声清脆,回声悠长。他瘦弱的身影徐徐而行,分明就是写在金带街的诗行。而他在马安镇文氏宗祠古墙面前肃立和爆竹纸屑上盘腿而坐的照片,则是他羽化登仙的排练。
苏东坡与佛印的故事也许很多人并不知情,这并不丢人,只知道文人大概都喜欢结交僧佛道长之类的知心朋友就够了。雷铎老师虽然怪诞,特立独行,但在交友方面自然也未能脱俗。他自称海云居士,被学生们戏称为“三山(鼎湖山、凤凰山、罗浮山)居士”。大年初二,我陪着雷铎老师参拜元妙观,竟与叶青春道长相谈甚欢,山深海阔,云里雾里,古今中外,世外桃源,将就着花生糖果,一杯又一杯地欢饮,不觉时空穿梭,雅俗同道。应道长请托,雷铎老师爽快地答应为元妙观西门后楣题写“众妙之门”。元宵过后,我驱车上得罗浮山黄仙古洞取回此幅书法转交于道长,算是我也为元妙观尽了一份心意。
2018年西湖灯会又已开灯,此时我想应约发出邀请,相邀雷铎老师带领女儿黄亭、阿姨雷容前来观灯。可是,花灯仍在,斯人已去,我到哪里去邀请他呢?!他给我写下的雷体书法 “梦笔生华”已然成为绝笔,而他已经遨游仙山,飘然世外,他的爽约也是如此潇洒,一骑绝尘。
但我相信,雷铎老师今年自会以另一种方式观赏西湖灯会,而且从今往后,年年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