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已高过喇叭了(组诗)
马兴
原名陈马兴,雷州迈特村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二级作家,深圳市龙华区作协副主席。曾在《诗刊》《文艺报》《读者》《诗探索》《海外文摘》《南方日报》等发表作品,著有诗集《迈特村·1961》《敲门》等四部。获第三和第四届“诗探索·春泥诗歌奖”提名奖、海燕诗歌奖、2020中诗网十大诗人奖、2020华语诗歌实力诗人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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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已高过喇叭了
它是村庄最高高在上的声音
不论被挂在树上还是在屋檐下
一开口,人们都驻足停歇
以便把耳朵竖起来
每当它唱起东方红太阳升
日头就翻过树尾爬上山坡
村庄的晨早,和我年少时光的脸庞
像太阳花在它的声音中升起来。
而到傍晚,它会送来父亲的天气
“雷州半岛东部、西部海面
北部湾北部海面
刮起东北风三到四级、阵风七级。”
有时又叫喊,今天刮东风
明天刮西风,最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
刮来刮去,有点晕。
父亲的渔船总得在风浪中逆行出海
才能捕获生活的鱼
那时,有一只在我家屋后的苦楝树上
高过我家的茅屋
也只因为它高过我家的屋顶
我曾和童伴们打赌
以后一定要把房子盖得高过它
他们,没一个相信
而我有决心跟着父亲
不管东风西风,硬地要在风浪里垒起一砖一瓦
昨天,孩时的伙伴聊起这事儿
他们说我赢了。因为不单是我家
整个迈特村的楼房都已高过喇叭
只悲伤
父亲的身骨被那夹风带雨的天气摧垮了
从未看到我家的房子高过喇叭
锣鼓班
老家的婚礼需要一个锣鼓班
几百年来
那声音是男人们敲打出来的
其唢呐能把新郎的喜悦吹到
喜鹊的歌喉里
今天,却是清一色的娘子军
锣鼓和轿子只是旧了些
但声音和脚步却像反季节的瓜果
让我吃的味道不自然
我在想
我故乡的男人啊
他们去了远处的开发区
将偌大的村庄和锣鼓班
交代给了半边天
我怎么听,都像听到这唢呐
把上一辈的锣鼓班
一寸寸地吹入泥土了
连带责任
聋和哑
似左右两边的耳朵
互相间的作用是相通的
先是耳朵听不到
不知道这人间有声音这东西
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便哑了。这时候的耳朵连累了嘴巴
村里有一个哑巴
长着一对大耳朵,比一般人的都大
像猪耳朵那么大
他的父母经常揪他的耳朵
想用这一招把他的耳朵揪醒
有时也是恨他这对耳朵废了
一生气,就揪
久而久之,揪出了一对大耳朵
这时候是嘴巴连累了耳朵
哑巴的遭遇
自然地使他有了一个癖好
见到小孩子就去揪人家的耳朵
吓得孩子们见到他就跑
他以为大家的耳朵都是用来揪的
而不是用来听别人说话的
这时候是习惯连累了行动
故乡的花朵
春天来了!
她踩着轻盈的脚步
悄悄地走在我故乡,我故乡的路上
路边的小花把她的脚步泄露了
报春花、蒲公英,鹅黄、嫩绿
五色缤纷的七姊妹花也漫山遍野
它们是春姑娘快乐的脚印,脚印
这时,连沉默寡言的老牛也抬头与她哞哞相认
小燕子,小燕子们错落有致
把高压线站成五线谱,欢迎她
而天空上的花朵像棉花糖一样甜
她捎来的春风像倒美酒一样倒在大地上
门前屋后苦楝树紫色的小花引来蜜蜂
从学校到教堂,榕树和樟树交头接耳
绿绿的枝条拱出村庄最长的绿荫路
老榕树不开花,它们什么时候都不开花
但小画眉、白头翁叽叽喳喳的鸣叫
是它密密匝匝的花朵
阳光穿过这些花朵抚摸祠堂的墙根
和小学校琅琅的读书声
老人们常常围蹲在榕树下
像盘根错节的树根扎在故乡的泥土中
每一个人的眼窝深处,都有一片大海
故乡的田野种植番薯、水稻,不栽花
在我看来,辛勤耕耘的兄弟姐妹
就是村庄最美的花朵,像蜜蜂是春天的花朵
和春姑娘一起绿化了故乡的春天
乡村振兴路上的春天
渡口
从迈特村到雷州七十公里
道路记载着我大汗淋漓的学生时代
那时的安榄渡
只有五分钱的宽度
而五分钱一碗牛腩的气味
香喷喷地飘荡在渡口
如摇摇晃晃的渡轮涌起的波浪
撞击着我的胃
但每一次,我都紧紧攥住了
那枚过渡的硬币
像握紧了一生的前途
县农科所就在渡口的西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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