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着生活徘徊
■蔡旭
但愿客常来
每晚入睡前,老妻都叮嘱要把书房阳台的门关上。
我总不乐意。有时就故意疏忽了。
住在21层高楼,难道还有贼爬得上来吗?
我得让清风可以来访,让月光可以作客。
退休已多年,门庭早冷落,不如让一些不必敲门的朋友穿堂而入。
妻子却笑说,你整天与手机形影不离,微信群、朋友圈你来我往——
你何时冷落过?
不同的枕头
出门在外,就得与宾馆的枕头打交道。
放一个头上去觉得长,放两个头觉得短。
垫一个太矮,垫两个太高。
让你无从选择,又不得不选择。
哪比得上在家里?
把头搁上时,舒服得不记得它的存在。
那个随时等待的它,虽然受到了重压——
似是受到了重用。
细节在闪光
有时一些小事也会带来大烦恼。在花洒下洗澡,想搓脚板就不易做到,一不小心就会跌倒。
放一张板凳坐着?似乎也不方便。
在雷州半岛一间宾馆,它只用一个小妙招就轻松解决。
我惊见到,花洒下膝盖高的墙上,安置了一小块搁板,把脚放在上面,搓起来自由自在。
心花一下子像水花一样怒放。
我忽然想起这个行业的广告:“宾至如归”。其实它已比回归家中更加周到。
世上许多事就是这样。
虽属举手之劳,但也得你愿意为自己,也为别人想得到。
一个小小的发明创造,就这样隐藏在角落里。
如同许多不留名的好人一样,不知创意者是谁,也不见申请专利。
休闲的蚂蚁
平时看到的蚂蚁,多是成群结队。脚步匆匆,似是要跟时间赛跑。扛起一星饭粒,或是一点菜末,狂欢般奔走。
演绎着,团结就是力量。
可是这一次我见到的,只是零散的几只。漫无目的地转悠,在散步和玩耍。
不过即便在休闲,它们好像也在寻找。
也许在寻找新的目标,那些可能存在的食物。
我想它们真是傻得可爱,休息时也在工作。
那是周日下午,我与妻子把一对宝贝交给了儿子儿媳。
领受他们的好意,去看一场轰动一时的电影。
等待开场的工夫,坐在街边长椅上,看几只蚂蚁转圈。
妻子不时拨响手机,同家中连成热线。一会问孙子是否起床,一会问孙女是否哭闹。
我一边低头看着蚂蚁,一边侧耳听着回音。
差一点,就错过了电影开场的铃声……
儿子在1983
那时我们还两地分居。五岁的他,跟着妈妈前来探望。
“你是愿意跟爸爸留在城市,还是跟妈妈回去矿山?”
问出这道考题,立即我就后悔。
如此两难的问题,连大人也难以回答。
谁知他一句话轻松化解——
“我不让妈妈回去!”
答得天衣无缝,答得令人意外。
三十多年了,这句话我一直记着。
真难忘当时石破天惊的情景。
我和他的妈妈,此时都呆住了。
先是有点惊喜,后来却欲哭无泪……
无奈的羡慕
病房走廊里,一个老太太坐着轮椅,他的儿子在后面慢慢地推行。
坐着的一身病容,推着的一脸愁容。
如果能给我推轮椅的机会,我一定会露出笑容。
此时,我正坐在危重病房母亲的床边,从门口看到了这一幕。
我已没有如果,我不再有推轮椅的幸运。
我的身旁,濒临衰竭的95岁老母亲躺倒在床,连扶坐起来的能力都丢失了。
第二天,我们都不得不离开了医院。
我回了家。母亲再也没有回去。
好些年过去。每当见到轮椅从我面前走过,我都想——
去推一下。
围墙的背后
这块空地的围墙上,新一轮的标语口号又刷上了。
每一次新的口号出来,它都是第一时间紧跟。
当然也少不了它自己的宣传广告。
这是一家房地产企业。它一次次在说,要给这座喧嚷的城市一片僻静的居所。
它做到了。八年来,这块空地一直是僻静的。
因为房子一直没有建。
只在空地上,挖了一个大坑。
我见到这个坑的水,很深。
八年,一轮抗战都已胜利。但在这等待的所有人,都失败了。
只有房地产商是胜利的。这些年,谁都能看到,地价与房价都已打着滚上涨。
按规定,两年不建的空地,政府早该无偿收回。
可是,这块用光鲜的标语遮掩的疮疤,似乎没有被人看到。
其实,我就不信那些拿着大红公章的人看不到。
我就不信,如果不是眼睛戴上不可告人的盲镜,怎么会看不到?
低处的地铁
一位老同学,年过七旬,住在大城市,却似乎没有坐过地铁。
准确地说,只是没有单独坐过。
几十年了,退休前,飞机、火车、汽车、轮船,他都不是单独出行。
作为有一定级别的人,一切都有人陪伴与代理。
这次老同学聚会后,他跟我来到地铁站。
他紧紧地贴着我。生怕被人群冲散后,我或他,会在地球上消失。
于是我有机会,充当了一次教练。当场演示,怎样自动购票、凭卡进站,怎样转车及插卡出站。
看到他不无羡慕及认真学习的神情,我不知应该得意,还是失意。
他终于自己删除了级别,回归到芸芸众生的队列。
我高兴地看到,我与他在同一个级别。
同地铁上所有不认识的人们,同一个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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