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忘却的怀念
□ 冯兆平
关老是当代中国画坛的巨匠、岭南画派大师。在我的心目中，关老是一位慈祥的长者，是热情关心奖掖年青人的前辈。当我每次重新回忆他对我的关心鼓励时，我总会感觉有一股暖流在心中流淌，他那可亲的笑容，他那略带阳江音的鼓励我的话语，他那循循善诱的对我的期望，使我心中难以平静。
第一次见到关老，是在1973年5月，那年关老来湛江体验生活，湛江博物馆抓住这准得的机会，希望关老留点墨宝。关老欣然答允。在博物馆大堂，关老竟然铺开一张六尺的宣纸，说要画一幅梅花图。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大笔疾书，先写下几枝老干，接着生枝点梅足足写了两个多钟头，这时关老已是大汗淋漓，然而他意犹未尽，乘兴题上“俏不争春，一九七三年五月画，湛江地区博物馆存念，关山月急就”。这时团团围住观看的观众报以长时间的掌声。在休息的时候，我冒味向他作了自我介绍，说我是博物馆的美工，也是阳江人。关老听后十分热情地对我说，在博物馆工作好，学习机会多。还问我有没有搞创作呀？我回答说刚刚搞了两张版画，准备参加省展。他高兴地说，湛江是版画之乡，在全国出名，你有这样好的学习机会，要多向阿涛他们学习，争取取得更好的成绩。接着他说：“有机会去广州，到我家坐坐。”我感动得不知应该说什么，连连说好好好！
为了庆祝建党六十周年，省美协将举办展览。1981年，我参加省美协在兰石举办的创作班，创作了《不屈的共产党人》组画。后来我和陈碧山到广州探望关老。关老见面就上前和我握手，并祝贺我的作品被评上了二等奖。我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他说年青人应继续努力，争取更大的进步。后来这组版画还入选了全国美展。我们坐下来之后，聊起家乡的特产，关老说，阳江闸坡的大乌咸魚餸粥最好吃，话语间流露出浓浓的乡情。
1983年，我们湛江一批青年版画作者，为了振兴湛江版画，推动湛江版画的发展，组织了一个版画团体，取名“湛江新地版画会”。1984年，我们画会举办首届版画展，有人提议是不是由我请关老题个词祝贺祝贺，增加一点影响力？我当时感觉是给我出了个难题，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后来我只好和陈碧山商量，委托陈碧山到广州代为转达我们的意思。想不到关老十分爽快地答应了，马上提笔写上“为建设社会主文精神文明作出新贡献！一九八四年八月书，贺湛江新地版画展！”我们很快收到了关老的题词。过了几天竟然又收到他重写的一张题词，高兴之余，不禁产生疑问——也许关老觉得第一幅写得不满意又重写了一幅。关老认真的态度，让我们十分感动。我们也没有辜负关老的期望，“湛江新地版画会”的作品于1987年在日本展出，获得日本日中艺术中心颁发的创作群体金杯奖；1989年又获得广东省鲁迅文艺奖一等奖。
1985年，我到广州参加省美协会议，关老问我，参加了全国美协没有？我说未。他说你已够条件了，赶快申请吧。并交待省美协有关负责同志为我办理申请手续。1986年，我被批准为全国美协会员。关老知道我的作品已五次入选全国美展了，所以让我提出申请。我心中充满感激，因为他一直在关注我的成长。
1989年，广东画院举办建院三十周年画展，作为广东画院的特聘画家，我参加了这次隆重的纪念活动。画院成立三十周年作品展览同时开幕。那天展厅里人头涌涌，省里各美术单位的著名画家聚集一堂，好不热闹。突然人群骚动起来，原来是广东画院老院长关老来到展厅。关老细心地观看着每位画家的作品。当他来到我的作品前时，问冯兆平来了没有？我赶忙从人群后面走上来。关老热情地拉着我的手，询问我被聘请为广东画院特聘画家的事情。这时正好画院旳摄影师丘康就在旁边，关老马上说:“丘康，为我们照张相。”说着拉着我在我的作品前，拍下了难忘的瞬间。我深深感受到关老对我的鼓励。
1993年，我在广东画院举办《渔港情思》版画展，展览结束的前一天，我正在画院大堂，忽然有人告诉我，关老来了。我匆忙赶到展厅，关老已在里面，一见到我，连忙和我握手，连声祝贺。他说早就想来了，只因安排不出时间。我陪关老逐张作品作介绍，他不时点头，说我的作品反映渔港题材，生活气息浓厚，这个方向很好；我们阳江的闸坡是全省闻名的大渔港，要我多回去闸坡写生，写出更好的作品。我表示一定要按关老吩咐，多回去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展厅出口。关老和我握手告别，我依依不舍，深深为关老对我的关心鼓励所感动。
2000年6月，我和太太到深圳，专程到关山月美术馆参观“关山月艺术展”，在大堂突然见到关老和陈章绩老师、关怡大姐，惊喜之余，只听关老说，都过来，我们合影一张全家福。于是我和太太与关老全家排成一行，留下了一张难以忘怀的纪念照。那天，关老面容明显憔悴，但还是精神饱满。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关老，临别依依，关老嘱我注意身体，多搞创作。我眼里含着感激的泪水，与他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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