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一条红色的村庄
梁成武
在信宜市北界镇西北部,有一条已有300多年建村历史的叫“明堂”的村庄。它虽然处在群山环绕之中,却是两广(广东、广西)接壤之地,交通物流要冲,民国25年为信宜二区六问南乡第八堡,亦为乡政府所在地,曾经是一方经济文化的小中心。正是这样一条历史悠久的村庄,不仅以不甘贫困、勇闯天下而成为有名的侨乡,而且村民们在党的领导下为新中国的建立做了大量艰苦卓绝的工作,作出了重要的贡献,记录在案的革命前辈多达20余人,既有革命夫妻,也有英雄父子、同心兄弟,是名符其实的红色村庄。
不久前,明堂村为筹建红色主题公园,传承红色基因,光大乡土文化,组织了一场有革命前辈及其亲属、信宜市党史办领导、乡贤代表等参加的座谈会,笔者有幸应邀聆听,心潮澎湃,感慨良多。现将所见所闻辑录于下,以激励后人不忘初心,继续前进。
隐蔽战线上的“革命夫妻”
在明堂村众多革命志士中,有一对革命夫妻最不出名。先生梁肇庆出身于明堂村的大户人家,不用为生计担忧,但他1940年在信宜中学读书时就受到革命思想的熏陶,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先后在信宜中学和湛江南强中学从事革命学生运动。1942年转至雷州师范,继续以读书为掩护从事抗日宣传等革命活动。
1945年夏季师范毕业后,梁肇庆根据组织的安排,回到家乡六问南乡第八堡小学(即今明堂小学)任教,经信宜特派员郑光民同志介绍,与组织从茂南新坡派来该小学任教的女共产党员许铭莲结为夫妻,夫妻以教师的身份做掩护,边教书边从事革命活动。
在第八堡小学任教期间,这对革命夫妻除完成好正常的教学工作外,走家串户做群众工作,并积极筹划开办了农民夜校,一方面教农民识字学文化,一方面传播革命思想,启发农民追求进步,先后发展党员7名,转化伪堡长3人,教育争取了地主梁肇深参加革命,上交枪支。他们还协助农民组织农会,协助做好游击队的组建工作。后来明堂村的革命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与这对革命夫妻打下的思想政治基础是分不开的。在解放解放战争的关键时刻,这对革命夫妻又根据组织的安排,到广州配合做好迎接全国解放的工作,并变卖了家产,历尽艰险将资金转交组织,用于支持革命事业。解放后,组织根据这对革命夫妻所作的贡献和工作需要,安排梁肇庆出任信宜二区的区长,许铭莲出任信宜人民医院的院长。
“七人小组”与对敌斗争
在战略反攻和迎接全国解放的重要时刻,中共茂名中心县委决定建立信罗阳游击根据地,将信宜划分为四个游击区,信宜二区六问南乡第八堡(明堂村)属于西区(代号为长春区)的范围。
1948年初春,党组织派出张虎、汤志道等同志来到第八堡(明堂村),发动进步青年参加游击战争,配合全国解放。本村梁鉴轩、梁曰英、梁高钦、尤啟勲、朱孔耀、梁耀光、梁亚祥(梁俊受)等七人率先宣誓加入游击小组(俗称“七人小组”),随即开展对敌武装斗争,为革命事业筹枪、筹粮、筹款。
在“七人小组”的影响下,当地的革命队伍不断发展壮大,上级及时组建了长春区长西武工队,队员20多人,由梁鉴轩任队长,他们的活动范围除了六问南乡外,还涉及附近广西北流县的白马、大伦、扶新,容县的六胜等乡镇。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即收缴到长短枪70多支,白银四、五百元,稻谷二、三百担。
1949年7月,长西武工队和长东武工队并为西区中队,区委委员汤志道兼任政治指导员,何超任队长,梁鉴轩、林儒栋任副中队长。8月中旬,在区委委员汤志道、陈彪和梁鉴轩的率领下,西区中队又在旺将、太平石、双树田等地收缴到一批枪支、银元及粮食,有力地支援了主力部队和区队。
1949年10月初,侦知国民党信宜警卫队刘炘守中队和六问南乡自卫队30多人窜到六问南乡扫荡,10月5日早晨,包括“七人小组”成员在内的西区中队配合解放军某连,在龙湾头(现罗汉村)设伏。击伤包括敌中队长在内的敌人多人,俘虏12人,缴获枪支10多条。但是,突击队代理指导员罗汉和队员曾培棠在带头抢夺敌机枪时不幸牺牲了。罗汉烈士的头颅还被穷凶极恶的敌人割下,挂在石砚铺街头示众,并放出谣言说游击中队的领导人梁鉴轩也中弹受伤了,企图动摇游击队员的意志。然而,英雄的游击队战士不被敌人吓倒,继续参加武装斗争,直到信宜解放。梁高钦等同志还加入了人民解放军,参加解放广西等地的战斗,为新中国的建立作出了贡献。
坚决革命的“英雄父子”
明堂村对敌斗争的“七人小组”中,梁鉴轩、梁曰英两人为父子关系,被称为“英雄父子”。
梁鉴轩初中文化,他的家庭在当时是一个生活不错的家庭,不但有田地耕种,还在附近的西镇圩开有中医联合诊所,在信宜池洞圩开有经营生、熟盐巴的商铺,孩子都有书读。但是,丰富的阅历,忧国忧民的情怀,让他不安于现状,想要做些利国利民的大事情,四个儿子分别冠名“英、雄、豪、杰”。所以,当他与当时在六问南乡从事地下革命活动的负责人梁伦中有了接触,并在党组织派出的张虎、汤志道等同志教育引导下,不但他自己表示非常愿意参加革命,而且还把正在读中学、有进步思想的儿子梁曰英也动员到革命队伍中来,“七人小组”中就有他父子二人。
梁鉴轩在当地是个有明望之人,曾任第八堡的伪堡长,伪乡长得知他参加革命后暴跳如雷,极尽威逼利诱,甚至不惜制造谣言、杀害一些无辜群众作为警告。梁鉴轩他们不为反动派的淫威所吓倒,积极配合王国强、郑光民、陈彪等同志在当地的工作,即使东躲西藏,昼伏夜行,跟着共产党干革命的决心不变,并发动全家支持革命活动。当时,不少上级党组织的领导和武工队员在他家吃住,一天没有粮食了,他马上将家里的一头猪宰了,叫一名武工队员担去卖,换回粮食救急,后来又将一处田地卖掉换回粮食,与革命同志共度难关。
梁鉴轩和他的武工队不但在本乡范围内积极从事革命活动,也参加了许多上级组织的在本县范围内的重大行动,还参加了袭击广西容县六胜乡恶霸黄鉴湖的战斗。后来,梁鉴轩的次子曰雄,三子曰豪,四子曰杰,也纷纷参加到革命队伍中来,做了许多有益于革命的工作。其中,长子梁曰英在解放前夕一度遭伪政府关押审问,逼他说出其父亲及游击队的去向,他备受折磨,却坚贞不屈,直至组织把他营救出来。解放后,梁鉴轩成为信宜“罗汉”乡(为纪念罗汉烈士,六问南乡改名罗汉乡)首任乡长,其四个儿子也成为保卫祖国、建设祖国可靠人才。
不畏艰险的“同心兄弟”
在明堂村对敌斗争的“七人小组”中,尤啟勲是典型的劳苦群众,没上过什么学,经常吃不饱、穿不暖,又因为是小姓人家常受人欺侮,求翻身、谋解放的心情最为迫切,因此具有很强的革命坚定性,他的弟弟尤啟明在他的影响下也非常支持革命工作,多次冒险为躲在大山里的游击队送番薯等杂粮和稀饭。一次,他为游击队送稀饭时不小心让篮子里碗筷碰出了响声,引起路过的伪治安人员的警觉,刚送餐完回到家,伪治安人员就去到其家包围搜查。
尤啟勲是游击队的活跃分子,参加过收缴地主恶霸、土豪劣绅的枪支弹药和财物等许多重大活动,也参加了龙湾头伏击战,反动派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严密监视,欲除之而后快。因此,尤啟勲在从事革命活动时遇到过许多艰险,平时也不敢轻易回家。一次,伪治安人员得知他潜回家了,立即组织队伍要进行抓捕,幸亏有好心邻居指引他及时躲藏到一个产妇床下,才躲过一劫。因为在当地的风俗中,产妇(坐月婆)的房间是“暗房”,外人是不能随便进的,进了是要沾晦气的。而革命者正因为不相信迷信,相信群众,才有了可靠的保护神。
解放后,尤啟勲即投身到国家的经济建设中,担任过信宜钢铁厂的厂长,也担任过茂名市党政机关干部,他为人低调不居功,从来党叫干啥就干啥,做事踏踏实实,不事张扬,以至他的儿孙辈都不太知道他的革命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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