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在天籁家园里 序散文集《村巷声声唱乡愁》

湛江日报 2020-07-13 08:47

陶渊明诗曰:“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颇有大隐之风。与其不同的是,退下管理岗位后的黄宝,寄身羊城,乡愁绕屋。这是因为他的一颗素心,一直栖息在天籁家园里。古村的炊烟飘来,把他的意念栓回故里,放在院中他手植的龙眼树上。他仿佛回到了幼年,赤足套着一双木屐,啪塔啪塔地上学了,背后是母亲期待的目光。夜半醒来,方才和汤显祖在贵生书院里,阔论情本体,放言贵生说,音犹在耳,先哲已再无觅处。是庄生梦蝶乎,还是蝶梦庄生乎,独留惆怅到天明。

家乡的海风,千百年地吹,应和着黄宝文中状元老师清雅的教书声,应和着他的邻里冼夫人的金戈铁马声,交替着秀逸与崇高的旋律。家乡那一条两百里的清渠,环流在黄宝的心里,变成了渡口放鸭女九曲回肠的清纯。家乡的文气,连通了“罗湖母榕,雷阳古榕,燕岭秀榕,一脉相承”,南粤百年师范,呼应北国京师大学堂;家乡的文脉,在接通苏轼秦观中,接通了长江黄河,岭南才人代出无穷矣。黄宝的雅正文心也在其间养成,有了诗意栖居的底气。在中山大学康乐园里,我和黄宝同住一间宿舍,朝夕相处三年,总感到他文弱的躯体里,透出一股那个时代难见的雅气。现在明白了,那是岭南天籁家园给他抹上的底色。

黄宝曾长期工作在湛江,住在月湖边,常偕夫人去莲湖漫步。来来回回,这全是清明清亮的世界啊!他笔下的清官陈瑸也叠印在莲影与月色里。他一颗莲心也在其间涵养。“一池水,托举着碧绿的荷,竟然与我的心绪是吻合的。我看见它们,就像看着我自己的另一种存在形态。满湖的绿荷都是我的心事,我的心事被水托举着,宛若一条不想远航的船。摒弃尘世的一切烦忧,躲避名利的诱惑,忘却人世间的恩恩怨怨。每一次从荷湖回到家,思绪又回到荷湖。心里是满满的碧绿和粉红,碧绿是荷叶田田,粉红是荷花朵朵。既然住在荷湖边,是否也要设定自我意义,如荷守住露珠的晶莹。”读着这些由天然的诗与画转换成的文字,读着由诗与画传神写照的家园,我不知道,是黄宝栖息在天籁家园里,还是天籁家园栖息在黄宝的心里。

一直读到文集中的《湛江蓝》,从“天是海的倒影,海是天的模样”,海养成蔚蓝,天自然湛蓝时,我才明白:黄宝与天籁家园,跟海与天是一样的,全是对称的关系,互文的关系,同形共质的关系。在海里,读出天的模样,在天空,读出海的湛蓝,碧海青天可以互映互显,可以互烘互托。在黄宝的书里,可从天籁家园,读出他和乡亲们的诗意栖居;从家乡的雷歌雷剧里,从他的笛声中,从他祖父的吟联里,可以听出天籁之音,可以读出真人与素人所居的天籁家园。

读黄宝的散文,我读出了他的生态理想——天籁美生。人,为什么要回归自然,是因为自然里,有本性化和本真化的存在,有原生的天然的艺术化存在,有人与万物的天籁美生。家乡是故园,自然是家园,黄宝的家园,是故园和自然的一体,是天籁化的居所。家园如此,才足以让黄宝魂牵梦绕,乡愁渺渺。何为天籁?庄子曰:“女闻人籁而未闻地籁,女闻地籁而未闻天籁夫”。能寄乡愁的天籁,应是自然艺术,就像刘勰说的:“云霞雕色,有逾画工之妙;草木贲华,无待锦匠之奇。夫岂外饰,盖自然耳。”天籁,还是自然化的艺术,即“虽由人作,宛如天然”的艺术,就像陶渊明的诗,“脱口而出好像宇宙的呼吸一般”。在黄宝的笔下,天籁家园,就是生态艺术化的故地,就是天然艺术化的自然。天籁家园,是为人类和一切生命准备的,是和人类以及一切生命的天籁化栖息对生并长的。这样,天籁家园,也就成了理想化的生境,天籁化栖息,同时成了理想化的生态,两者是相互成就的,耦合同进的。所以,在黄宝的散文里,人与家园,是一种天籁化的共生共荣,也就通成了天籁美生。

生态,是生命与生境对出的绿活存在。美生,则是绿与诗同一的生态。黄宝写出了家园与人同生共长的绿美生态,可谓是一种生态写作,可谓写出了一篇篇生态散文,折射了一个时代的诉求。

在黄宝的散文里,绿、蓝、青、碧是家园的底色,鲜活、鲜艳、鲜美是家乡人的普遍趣求,通成了绿活美长的生态。生态存在,是著名生态美学家曾繁仁教授提出来的,他还很热心地介绍了海德格尔的诗意栖居。海德格尔的诗意栖居之主张,源出于德国诗人荷尔德林《人,诗意的栖居》中的句子:“人充满劳绩,但还诗意的栖居在这片大地上”。比照原文,诗意栖居应该含有或者可以开拓出三个方面的意义。一是将生态艺术与人类生态结合,形成艺术人生式的美生。二是将美生的场域,拓展到充满劳绩的大地,形成天阔海宽的艺术生境。三是在大地上,通过绿色劳动与生态实践,对应地创造绿色艺术人生与绿色艺术生境,在大成自然化的诗意栖居与天籁家园中,最终大成天籁美生。他还说:“立于大地之上并在大地之中,历史性的人类建立了他们在世界之中的栖居。”这就突出了诗意栖居之处,是自然化的家园,是天籁化的家园,天籁美生的诉求也就自在其中了。在黄宝的笔下,雷州半岛,既充满劳绩,又重回了绿色的生态,既有诗意人生,又显天籁生境,也就通展了天籁美生的画面,表征了一个时代的生态文明取向。

天籁美生韵象,是黄宝这部散文的核心形象。在这一集约化的形象里,首先有饱满的情象,再有深邃的志象、理象与意象,还聚集有兴象、趣象、味象,也就通成了整一的天籁美生韵象,从而有着很强的文学性。捧此文本,读来兴味盎然,趣味横生;思来情理深深,情志昂昂,情意绵绵,情韵淳淳。

是为序。

(袁鼎生,文学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广西民族大学副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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