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诗人眼中的罗浮山□吴早先

惠州日报 2019-10-11 20:32

地处岭南的罗浮山,海拔并不高,秦汉以来号称“仙山”,又被尊称为“粤岳”,素有“岭南第一山”之称。 罗浮山的众多妙境,是历代道士仙家修炼的洞天福地,也是历代文人墨客们为之神往并倾情吟咏的地方,历代著名诗人如谢灵运、江淹、李白、杜甫、刘禹锡、李贺、苏轼、黄庭坚、杨万里、陆游、祝允明、汤显祖、屈大均、袁枚等仰慕罗浮、赞美罗浮,留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的名篇佳作,使罗浮山成为一座诗词文化内涵极其丰富的文化名山,不少诗作摩崖镌刻于石壁,至今仍清晰可见。历代诗人来此游览并题诗的数不胜数,初步统计将近万首,这在全国的名山中都是很罕见的。

至今流传的几万首唐诗中,歌咏罗浮山的诗歌很多

罗浮山诗词文化源远流长,发端于魏晋六朝时期。葛洪的《洗药池》一诗可算是歌咏罗浮山的开篇之作,“阴洞冷冷,风佩清清。仙居永劫,花木长荣。”至今读来仍让人回味向往,后人将之镌刻于石。南北朝时著名诗人王叔之的《飞云峰》《凤凰谷》描写罗浮峰谷细致入微,令人神往。自诩才高一斗的南朝著名诗人谢灵运创作了《罗浮山赋》,在其诗作中也多次提及罗浮山,如“游当罗浮行,息必庐霍期。”(《初发石首城》)。

唐代是诗歌的时代,上至帝王将相,下到樵夫野老都能写诗。至今留下的几万首唐诗中,歌咏罗浮山的诗歌很多,初唐时期的宋之问的“坐禅罗浮中,寻异南海裔”(《自衡阳至韶州谒能禅师》),张九龄的“罗浮亦可移,此物不可取”(《九度仙楼》)已为人所熟知,盛唐时代的诗仙李白的“峨眉高出西极天,罗浮直与南溟连”(《当涂赵炎少府粉图山水歌》)、“时升翠微上,邈若罗浮巅”(《安陆白兆山桃花岩寄刘侍御绾》)等,都表达出了对罗浮仙山的钦慕神往。就是似乎与神仙不沾边的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也十分向往罗浮仙境,他在诗中写道:“闻道今春雁,南归自广州。见花辞涨海,避雪到罗浮。”(《归雁》)。“南为祝融客,勉强亲杖屦。结托老人星,罗浮展衰步。”

宋代亦是诗词发展的鼎盛时期,也有很多关于罗浮山的名篇名作。广东本土名人古成之的《忆罗浮》至今广为传诵:“忆昔罗浮最上峰,当年曾得寄仙踪。凭阑月色出沧海,攲枕秋声入古松。采药静寻幽涧洗,寄书闲仗白云封。红尘一下拘名利,不听山间午夜钟。”曾游罗浮山的岭南东路转运使祖无择在山中留下“长寿涧”三个篆书石刻大字,他的长诗《游罗浮》记载罗浮山风物十分详尽。至于北宋大文豪苏轼,留下的罗浮诗作就更多了。其中最有名的当然是他的《食荔支(枝)》诗。除了《食荔支(枝)》,苏轼还写过很多关于罗浮的名诗句,例如:“人间有此白玉京,罗浮见日鸡一鸣。南楼未必齐日观,郁仪自欲朝朱明。”(《游罗浮山一首示儿子过》)。“罗浮高万仞,下看扶桑卑。默坐朱明洞,玉池自生肥。”(《次韵定慧钦长老见寄八首》)。

南宋诗词大家陆游也写了多首关于罗浮山的诗词,例如:“罗浮观日出,句曲听松声。”(《山家》)。“饱知句曲罗浮路,不访初平即稚川。”(《养气》)。南宋另一大家杨万里曾任职惠州,他在诗中将罗浮山与天下三处西湖并称:“三处西湖一色秋,钱塘颍水更罗浮。东坡元是西湖长,不到罗浮便得休。”(《惠州丰湖亦名西湖》)。他的另一首长诗《舟中望罗浮山》也流传很广,“罗浮元不是罗浮,自是道家古蓬丘。弱水只知断舟楫,葛仙夜偷来惠州。罗浮山高七万丈,下视日月地上流。”写尽了罗浮山的神奇。

南宋末年文天祥曾带领军队经过罗浮山周围,也曾有诗提及罗浮山,例如“江南暗香郁不住,霜风吹入罗浮村。”(《题张景召簿尉梅墅并饯入南》),还在驻惠境集句诗中引用了杜甫的名句“罗浮展衰步”,足见他对罗浮山的向往。

自唐代柳宗元《龙城录》中罗浮美人的故事一出,罗浮梦、罗浮美人、罗浮梅、罗浮翠羽的典故在历代诗人作品中常被歌咏,例如林景熙在《催梅》中写道:“独抱素心谁是伴,罗浮仙梦隔天涯。”仇远在《闲居》中写道:“空山月落春风换,直作罗浮梦里看。”金代诗词大家元好问在《蝶恋花·同乐舜咨郎中梦梅》中写道:“梅信初传金点小。翠羽多情,尽耐风枝袅。”艾性夫在《落梅》中写道:“翠羽嘈嘈唤梦回,罗浮峰下小徘徊。”

汤显祖曾到过罗浮山,《牡丹亭》男主人公柳梦梅原型之一是罗浮山人祁衍曾

明清两代诗词总体成就不如唐宋,但也不乏优秀作品,关于罗浮山的诗词在数量上远远超过了先前的时代。明初岭南五先生的诗歌中有很多涉及岭南名山罗浮山的,例如孙蕡的《游罗浮》、黄哲的《怀罗浮》、赵介的《怀仙吟》等。编纂了第一部完整的《罗浮山志》的陈琏也有名作《望罗浮》,起笔“仙山郁嵯峨,千古青未了”颇有杜诗之风,结句“谁能蹑高顶,洞览周八表”又有李白之浪漫雄奇。岭南著名理学家白沙先生陈献章虽未亲自到过罗浮,但对罗浮山十分仰慕,写过多首卧游梦游罗浮山的诗。另一理学名家湛若水曾在罗浮山中建书院讲学,读书讲学之余诗文唱和,自然诗词数量也十分可观。

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祝允明曾任兴宁知县,在公务之余游览了罗浮山,写下了七律书法名作《游罗浮》。岭南才子黎民表、黎民怀、欧大任、梁有誉、梁可澜、林大春等曾游居罗浮,诗作甚多。罗浮山在明代最值得一提的是1591年,被誉为东方莎士比亚的戏剧大家汤显祖在前往被贬地徐闻的途中曾游览过罗浮山,并留下了近20首诗歌,还有一篇长赋。汤显祖的罗浮行直接影响了他创作出千古名剧《牡丹亭》,《牡丹亭》男主人公柳梦梅的原型之一正是罗浮山人祁衍曾,而梦梅、丽娘之名,正是暗扣“罗浮梦”“罗浮梅”“罗浮美人”这些罗浮典故。

清代的罗浮诗词数量也很可观,其中有很多纪游诗。著名诗人学者赵翼在《游罗浮》中写道:“我行半天下,名山阅百里。若云云水多,未有见及此。”极力夸赞罗浮云水。清代中期最有名的游山名人当属袁枚,1784年8月初,经过舟车劳顿,袁枚终于到达了日思夜想的罗浮山下。他一路以诗纪游,留下诗作10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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