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下坠的雨(组诗)
林水文
暮雨
暮晚,大颗颗的雨点,盐粒般落下
像密集的掌声,“啪啪……”
一个比人世间更寂静的空间在荡开
雨是公平,平均落在九十六平方公里的小城
落在富贵人家的闲情逸致里
也落在骑三轮车赶路白发丛生的中年人
雨不停在寻找落脚的地方
而这个世上,还有许多人在雨中寻找落脚点
走着走着,许多人也成了前仆后继的雨点
渐渐地,雨把无数的黄昏引领到夜晚下
凌晨四点的大雨
大雨落在两个屠户之间
他俩的脸庞流淌着红色的油脂
黑夜被闪电砍开,又合拢
而我的天空从凌晨三点等待黎明
身上触摸的雨水越来越多
手上的东西也越来越少
没有人看到我内心翻滚的江河
或许隐藏更坚韧的石头
我盖完那些猪正确的死亡签章
遇见他俩推车缓行
他俩在唠叨,却没被雨声淹没
“赶早,卖个好价钱”
“斯文人,你做不来”
午夜的雨
午夜的雨下得急匆匆
像要奔赴一场盛宴
兴高采烈逛街的萤火虫们
雨的撞打下
丧失了飞翔的方向
惊慌失措,撞上
我记忆中童年的柴油灯
风雨里飘摇……
像汹涌的人事涌上来
经过大悲大喜的人,就坐在灯下
雨打芭蕉,雨落盆钵
雨拍柴门,阵阵报丧人的呼喊声
路上已没有行人,
街道,树木被夜雨洗白
雨在神秘力量指引下下着
触目所及的潮湿,仿佛故人来过
像童年的姐姐来了又离去
黄昏的西江
它的流向是向东南,朝向大海
水上人家的炊烟挽留不了它
它知道它的宿命,命运的力量裹挟着
只有不停地走,奔向出海口的汹涌
只有羚羊峡的江面暂时按住它的激情
连绵群山是最理想的背景
一转身,村落错落参差
一轮机动船放慢了脚步,粼粼的江心
像孤独的步行者,过一桥,过二桥
背后拖着长长的叹息尾巴
落霞成飞鸟,抵近水面
鱼儿跃出水面,一日的孤独
鳞光闪闪
波涛迭起,连绵的江水起伏
将沿岸的影子,八年的光阴
运进辽阔的江水
江底是另一个波澜壮阔的世界
凌晨三点半
老鼠出没在街道上,灵魂出游
烤鱼店打烊,灯光落下
喝酒人在酒精中醒来
街面被雾气化,结账人不知去向
少女跟人回家
一场雨水落下,下水道阻塞
阻塞是时代抛弃的杂物
一只避孕套在此岸彼岸泅游
隐晦却颤动
风雨淋在黑红的屠户身上
淋在我的身上
他们说我食闲饭,扛不起猪片
我隐蔽的技艺,他们视为生活的失败
雨水偷吃星星留下口水的足迹
“星辰在哪里”,稀少的树叶发出声音
刚从列车下来的人张望
接他的人不在此夜
雨水的火焰还在燃烧
老鼠和猫为伍,吱吱吱
猫鼠莫辨
“无所不能而失败的人称为诗人”
可怜的诗人患上失语症
梦游者消失在雨水
只有独自仰望天空的他
才感知天像一盆炭水“滋滋”燃烧
*取自彭一田诗句
十二月
没有行人,只有风声
乡村都是相似的旧
暮色里霜提前落下,像旧年前
炒黄豆的气味那么熟悉
像村子探出头的小脸
草木灰扬起时,迷住了双眼
还想看她站在灶台边翻炒
旧风里,野猫跃过清冷的灶台
小寒大寒,没有人等你
路上有清霜等你
鸡刚鸣,再上是斜挂的月光
还要赶路,赶路对你说
潦草的半生,不停地赶路
让人感觉不到忧伤
哑巴凉茶
夕阳在小城无处可栖
他遇上了哑巴凉茶,哑巴戴着草帽
天大热,小城虚火
大师说,此地属热地,适宜饮凉茶
为哑巴指出一条不用说话的活路
哑巴说不出凉茶的苦与好处
只用纸牌书写“哑巴凉茶”
有内心苦热的人才需要一杯茶
而饮茶人多,清醒的人少
他有赤火之痛,旧疾之苦
热风在空气中搅动着过往的人影
有人看见面目潦草的他
和哑巴热切地交谈
凉茶由热至冷,再冷加热
姓氏
他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姓氏
能不能进入宗祠
大地主掩人耳目,地主婆挺起大肚子
衣服下塞进水瓜壳出入村子
那夜,祠堂社戏酬神,锣鼓声咚咚
台上木偶公仔打架,地主婆生下水瓜壳
自然而然地生下了他
此时祠堂木偶戏,六国大封相
锣鼓声喧天,鞭炮声不绝
(作者现居湛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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