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笑春风 ──《大吏陈瑸》序
对于历史人物陈瑸我并不陌生，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珠江电影制片厂著名导演于得水先生在广东省海康县（现雷州市）拍摄本土题材四集电视连续剧《陈瑸在台湾》的时候，我后来在中央电视台拍摄《水浒传》《三国演义》时，导演组的潘引来就在那部电视剧里演过角色，多年之后他向我讲起陈瑸故事的时候还是情愫萦怀。一个人物在演员的心底里藏那么多年，说明这个人物在演员心中的分量是何等的沉甸。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十多年过去，2011年秋天，受湛江市政府的邀请，我到湛江审读陈吴森先生创作的电影剧本《白鹭湾》，期间陈先生向我们介绍了他正在创作的二十集电视连续剧《大吏陈瑸》的情况，并且给了我一份剧本分集的详细简介，使我对陈瑸这个历史人物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我建议他把剧本的长度延长到四十集。
在清朝的历史上，广东雷州人陈瑸是朝廷的重臣。从一介平民成长为一品大员、封疆大吏。当官十九载，一次也没有回家，也不向家里寄回过一分钱，以“取民之一厘，与贪千百万无异”的理念，用旷世的清廉执政，死在任上而身后无物，唯有几尺衾袍盖体，谱写了一曲荡气回肠的人生壮歌。他去世三百多年之后，人民仍然没有遗忘他。2010年，陈瑸与包拯、苏轼、韩愈等56位历代精英一道，誉膺“南粤先贤”，入列广州南粤先贤馆，广东省纪委把他的故居列为廉政教育基地。在陈瑸的故土，雷州市政协把陈瑸故居建设成为包括陈瑸纪念馆、陈瑸诗词碑廊、思贤亭、廉池等在内的清端园，雷州市纪委又在清端园的基础上升级，扩建陈瑸廉政史迹纪念馆对外开放。
当陈吴森先生用文学的手段完成了以陈瑸的人生历程创作的四十集电视连续剧，雷州市委、市政府、市政协、市纪委、市委宣传部将该书交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可以说，陈瑸的廉能经受住了历史的检验，从历史到现代都在国家层面上被树立为人们精神的楷模、为官的典范，可以说陈瑸已经不仅仅属于雷州。如此弘扬正能量的剧本，其不仅具有廉政教育的影响力，而且极具艺术价值。
陈瑸39岁中进士，在家待缺五年，直到44岁才走进仕途，首任古田知县。因政绩斐然，被福建巡抚梅鋗举荐入台湾当知县。康熙四十五年，陈瑸于刑部员任外郎，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陈瑸提督四川学政仅半年，出任台厦道再度入驻台湾。至两任道台期满，被破格提拔为湖南巡抚。康熙五十四年，陈瑸调任福建巡抚兼署闽浙总督有效地馁靖了海疆。陈瑸十九年的为官生涯中，走过闽、浙、渝、湘，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在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中，以他的廉能见招拆招，无往而不胜，在仕途中得以步步高升，他这样广阔的经历，为编写四十集的电视连续剧奠定了基础。
陈瑸的家乡位于南海之滨，常受海潮之袭，民不堪其害，陈瑸对此刻骨铭心，发誓修堤以保家乡平安。少时的他书生意气，为了修堤与贪官斗嘴横遭冤狱，长大后更是耿耿于怀，立志以修堤为已任。出仕当官后，他才真正懂得了“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的道理。他的视野拓宽了，改变了狭隘的家乡观念，即使是手中掌握有可自由支配的大量资金，他一分也不拨归雷州，而是上交国库，或者倡建文庙、学堂，促进治下的文化和生产发展。至于雷州需要修堤，那就按常规向朝廷启奏，申请拨银。当所拨不足时，即解囊充填。把处理家、国大事的分寸把握得炉火纯青，充分体现了他宽阔的胸怀和超凡的执政能力。
陈瑸生活中的俭朴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从小养成的习惯，在困难的时候他一餐饭靠几个饭团，外加一个咸鸭蛋就可以解决。直到他出仕当官，在路途中也是如此。他居官十九载不回家，也不往家里寄钱，以至清至廉教育后代为民着想，为国分忧，至死之时虽手掌万金，却仅以衾袍盖体，陈瑸是一个知恤民而不知爱身，知谋国不知谋家的“苦行僧”一点也不过分，陈瑸的这些人格特征，从宏观到微观都为我们塑造一个可亲可爱的平民官员形象，提供了可以借鉴的艺术审美向度。
被传统文化浸染很深的陈瑸不谈爱情，但是从家书中可以看出陈瑸对妻子发自内心的关爱感人至深。早年耕读持家时期，他尽管有短暂的外出，也要叮嘱儿子孝敬母亲。叮嘱儿子“在生活上不可奢侈，亦不可太俭啬”。要求儿子读书要“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读什么，怎样读，要求严格而细致。儿子大考前，他想得更细，如何审题，如何答卷，如何吃饭，如何投宿，如何见客，都备细叮嘱，舐犊之情深不可测。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国家社稷，竟然与妻儿子女一别十九年，这其中的思念是一般人所不能忍受的，但是陈瑸做到了，实在令人仰止。
可以说，《大吏陈瑸》是一部很有文化品位的历史剧，借助历史故事塑造历史人物，借助历史人物传递历史情感，古为今用、汇通古今，把历史、传统中真的、善的、美的展示给观众，给人们以思想的、艺术的享受。但是，现代电视剧只有思想性与艺术性还是远远不够的，还应当有适度的趣味性亦即是娱乐性，才能更好地提高观众对电视剧的接受。我们知道，一部电视剧剧本创作的完成，只是“万里长征”中迈开的第一步，最终搬上屏幕是需要大量艺术家经过众多艺术门类的再创作才能成功的，《大吏陈瑸》这个剧本，目前只是电视艺苑中一株有一定基础的“丕芽”，我期待着它有那么一天能够为伯乐们赏识，让它茁壮成长起来、成熟起来，最终为我们的人民奉献一出精彩的、艺术的精神大餐。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陈瑸离我们而去已经三百多年了，可是他的精神气质仍然如春风拂面于当代的人们，虽然我们今天只是和他邂逅于文字里，但是，我还是期着有那么一天，我们最终相逢于电视剧中。
(本文作者系著名导演，原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央电视台拍摄的大型电视连续剧《水浒传》《三国演义》总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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