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 乡村铁匠

湛江日报 2019-07-27 07:22

杜日华(吴川)

时光老人从我的记忆中带走了许多值得我记忆的东西,然而,童年时代深深地印在脑海中的乡村铁匠吆喝声,却永远沉淀在我记忆的长河中……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不过八九岁的孩子。那时,人们的生活非常贫困,物质也相当匮乏,村民要添置一些农具,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正因如此,才催生了当时的打铁业。记得隔一段时间,就有一队打铁匠到我们村来打铁,我们农村人习惯称他们为“打铁佬”。每次到来,他们都是在村前面鱼塘边的大榕树下空旷的地方开档。

打铁佬各有分工:打头手的为师傅,负责配铁,观看铁煅烧的程度,到可以打了,就立即从炉子里夹出来,由两人跟着师傅轮流锤打。被称为“二手”的即是师傅的助手,他除了打铁外,还负责给炉子加炭和到集市买炭。铁工即负责打铁。风工一人,专门负责拉风箱。喊铁一人,主要负责做饭和联络生意——深入村中,大声呼喊“打铁”。

打铁佬来了,最高兴的就是我们的孩子。他们到来的第一天,我们欢蹦乱跳。一放学,我们就立即跑回家,急匆匆吃过饭,就跟着喊铁的打铁佬,一条巷挨着一条巷叫“打铁”。有时打铁佬喊累了,就干脆让我们小孩子代他叫唤。每条巷都喊过了,我们又跟着他回到那棵大榕树下看打铁。看打铁的人很多,有老人家,有放工回来的男女社员,但最多的是小孩子。

村民新打的器具极少,他们拿来打的绝大多数是旧的、需回炉加工的铁器。如缺口或断了柄的菜刀,磨去了大部分的锄头和铁铲,断了的耙柱,断了或出现裂痕的犁头……

一只大炉子装满了炭,接通风箱,然后拉风箱鼓风燃烧。到炭烧得通红时,便把要打的铁器放进炭中煅烧,到铁烧得红通通且软时,就夹出来锤打。铁工抡起大铁锤,使劲地打,叮叮当当的,火星四射。有时射到他们的手上,有时射到他们的脚上,有时射到他们的身上,但他们都不叫痛,也毫不畏惧。故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打铁佬是最大胆的”此话就传开了。后来农村人就有了这样的做法:如家里的孩子胆子小,等到打铁佬来了,就向他们要一碗饭给孩子吃,说从此之后孩子就大胆了,村民管它叫“补胆饭”。

一天傍晚,邻居的李姨拿着饭碗急急忙忙来到打铁佬那儿,笑着说:“各位师傅,大家好!我狗仔今年都十岁了,还是非常非常胆小,请给我狗仔一碗饭吧。”这时晚餐已近尾声,头手师傅看看锅,一粒饭粒都没有了。再看看其他伙记的饭碗,只有喊铁的大福还有半碗未吃。这时,师傅对大福说:“大福,别吃了。”接着便转过脸对李姨说:“阿姨呀,真对不起,锅里没饭了,只有一个伙记还有几口未吃,你要吗?”李姨望了望师傅,又瞥了瞥其他几个人,笑着说:“要!要!没关紧要的!没关紧要的!”李姨接过饭,连声多谢,就一转身,咚咚咚地走了。

打铁佬不仅慷慨地给村民“补胆饭”,而且还免收特别困难村民的打铁款。

一天中午,寿伯抬着一架耙过来,对师傅说:“师傅,我这架耙断了三条耙柱了,使用很不方便,做好要多少钱哩?”师傅看了看说:“又要加铁,又难驳接,收你壹元捌角啦。”两天后,寿伯来取耙了,他低着头,抓抓后脑勺说:“师傅,我借了两天,只借到一元伍角钱,还欠你叁角,我继续借,保证不欠你的。明天要耙使用了,我可以先拿回吗?”师傅望着寿伯一副为难的样子,笑着说:“算了,你生活这么困难,不用给了,这一元伍角钱我也不收了,你把耙拿回去吧。”寿伯握住师傅的手,激动万分。

转眼四十年过去了,今昔对比,天翻地覆,村民们早已喜悦地坐上了小康的专列。现在的农村,再看不到打铁佬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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