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湛江”出生记岭头村62号背面,李汉魂侄子李月恒的天才创造

湛江晚报 2019-04-22 08:39

图为李月恒旧居。(资料图片)文/李利君图/何杰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将去往哪里?”……

这是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或者学问至深的哲学家晚年会共同关心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孩子和哲学家竟然殊途同归,是孩子太深刻,还是哲学家们太浅薄?我们还不能确定,但我们确信的是:当一个人不断追问自己时,必定会促进他的成长。

站在岭头村62号背面的这栋随时可以坍塌的房子前,我忍不住想像个孩子或哲学家那样追问:“湛江”是谁?“湛江”从何而来?

1

与很多散发着悠久气息的地名不同的是,“湛江”饱含着清凉的感觉、蔚蓝的色彩、洁净的气息、悠长的韵味,使得它永远都象一个青春勃发的青年人,充满朝气。

对于史籍来说,“湛江”其实是相当生疏的一个词。在汉代、在隋代……,甚至在1898年至1945年间,“湛江”还没有出生。时间的车轮在这片土地上辗过的痕迹,还存在于“合浦郡”、“雷州府”、“广州湾”等关键词中。

1945年8月,整个世界都在期待着一个奇迹的出现。日军正在各地灰溜溜地卷起他们的“太阳旗”,经过一段炼狱般的日子之后,真正的太阳以新鲜的光和热正喷薄欲出。在广州湾,这块中国大陆最南端的土地上,也在蕴育着新生。

李月恒,这个来自吴川岭头村62号背后一套百来平方的房子里的乡村知识分子,走到了历史的前台。

先后任过广东省琼崖公路处处长、南路粮食调节处处长、吴川县县长的李月恒,在1945年这个重要的历史时刻,临危受命,担任广州湾市政筹备处主任。他的眼里,迸发出对于这块土地浴火重生的惊喜和希望之火。

李月恒决计要让这片土地以全新的面目出现。他在广泛征求意见、并得到省政府的支持后,开始从“广州湾”这几个字入手,他要给这片土地一个新的名称、一个新的内涵、一个新的形象。

这件事,却不是仅仅在书房里写下几个大字那么简单。李月恒和一班人的思绪在这块土地两千年的时空里穿越着。最后,李月恒的目光定格在“椹川”两个字。据史料,南朝齐在今湛川村设椹县,隋开皇十八年(598年)改椹县为椹川县。元至元三十一年(1294年)在此设椹川巡检司。今天,在遂溪县沈塘镇的湛川村依然为历史保留着一点余音。

李月恒就从“椹川”二字入手。

在李月恒看来,此地滨海临江,水才是永恒的主题和意境,所以,“椹”字变成了“湛”,释“川”为“江”。这样两个字,在楚辞里是有说道的:湛湛江水兮上有枫。表面上看,湛蓝湛蓝的江水上面有枫叶飘动,当是一幅优美迷人之至的画面。没有资料可以证实李月恒是否受到楚辞的启发。但他深厚的国学功底,使他从晋人谢混的诗句“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中获得了灵感。那里面描绘的洁净、空灵、天人合一的境界,令这个饱读诗文的人着迷不己。

他于是将“湛江”二字上报当时的省国民政府。时任省政府主席的罗卓英一看,连称“妙哉妙哉”。

1945年8月22日,中央通讯社对外发布了一条消息:广州湾辟建新市,新名为“湛江”。

——“湛江”就这样出生了。与很多散发着悠久气息的地名不同的是,“湛江”饱含着清凉的感觉、蔚蓝的色彩、洁净的气息、悠长的韵味,使得它永远都象一个青春勃发的青年人,充满朝气。

2

岭头村临近305国道,交通方便。但这不是它的特点。这个小村庄的对面是“黄坡村”,那里面曾出过一位中国首任驻美大使陈兰彬——岭头村是不平凡的,它甚至无需借助这位著名人物的名声,就可以让自己声名显赫:

李汉魂。

这里也是李汉魂的故地。他出生在这里,走出这个小村之后,参加过北伐战争,抗日战争时期历任军长、军团长、集团军总司令,后来出任广东省政府主席,1949年春回台湾,出任台湾当局总统府上将参谋长、内政部部长。

现在,一走进岭头村,就看得见李汉魂修建的布衣一巷、布衣二巷。两条窄小幽深的小巷如兄弟一般,一条小巷中有俭园、一条有勤园。俭园中有敬一堂、后花园。

后花园荒草萋萋。这里彰显着一个传统中国读书人的审美:古木参天、绿藤如缠、小路如蛇、有亭翼然。但,由于主人特殊的身份,这里,还掩着一个军人特有的思维的产物:防空洞。历经数十年岁月之后,防空洞失去了本来的意义。今天,它倒是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格外有吸引力。我的儿子就痴迷地喃喃自语:“这里玩枪战游戏多好啊!”

岭头村62号与勤园隔一条小巷,是李汉魂母亲的住处。如今,红砖的拱门间散发着一种历史远去、斯人渺然的气息。

我要说的,却是62号背面的那个小房子,没有门牌号。据说,这里的门牌号是后来才有的——大约设立门牌号时,62号背面的那栋建筑就已经破败不已,从居住的意义来看,没有必要再设门牌了吧?

多年前我去过,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百十平方的面积,紧凑、精致的格局。如果滤去岁月的风尘,可以想见这个院落当年的小康气象和宁静致远。

其实,找这个院落不必这么费劲,从布衣一巷一路走来,即可到达。比起俭园、勤园来,这个院落仿若一个隐士般低调、谦逊。

李月恒,长于叔父李汉魂四岁,“湛江”的捻定者,就从这里走出来。

当年,李汉魂应该已经立下了无数战功。作为一个诗书浸染的乡村知识分子,李月恒的内心里涌动着如唐代边塞诗人一般的壮阔情怀。

做处长也好,做县长也好,李月恒尽心尽力,但颇感掣肘重重。当接到筹建新市的任务,他觉得,在废墟上重建,就像是在白纸上创作一幅作品一样,更能充分施展自己的理想、抱负和才华。

所以,他满怀憧憬,投入到市政建设中。

3

李月恒没有时间思考“我是谁”的问题,他考虑的是“我将去往哪里”。

他创造新的天地的信心和欲望如此之足!当年,他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全力洗刷殖民地色彩,法国大马路改为中山路,贝丁街改为逸仙路,拆除法国殖民主义者纪念占领广州湾的“解放纪念”和“金鸡纪念碑”,禁赌、禁娼、禁烟……传统知识分子的理想情怀加上民主革命的热情,李月恒的眼前铺开了一条金光大道。

然而,4个多月后,李月恒向省府递交了辞呈,回到岭头村,过起了平民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这个乡村知识分子,他夜晚的梦里会出现什么?

田园牧歌,还是白云苍狗?

李月恒的心一定会经常飞出这个小院落、小村庄,而和无垠的天空里皎洁的明月对话的。

1948年,他当选湛江市参议员,投入到筹办南粤大学之中。1949年3月,在广州筹集建校款项。一天,他乘坐三轮车驶到丰宁路与文明路相交接的路口时,被国民党中央政府联勤总司令部的一辆十轮大卡车撞个正着。59岁,他的理想抱负永恒定格!时在南京的李汉魂亲笔撰写挽联一幅:嗟尔罹遇灾凶,期望方殷,侍荐羊城先遽殒;憾我参谋军国,情怀弥痛,羁留白下未能归。

岭头村62号背面的这个小院落,也从此在风雨中一点一点沉寂下去。我们担心,这个院落会不会沉入历史的背面?

但对李月恒来说,这个担心也许毫无意义。重温一下“湛江”这两个字,还有什么比能创造出这两个字更值得永恒欣慰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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