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番薯香

湛江日报 2019-03-28 08:43

◎郑玉兰(麻章)

每逢圩日,附近一些农民都会拿着自家种的番薯在市场摆卖。因为品种不同,番薯也被冠以不同的名字,如四季红、冰淇淋、板栗薯、紫薯等。我时常买一些回来,或蒸煮或做成各式小吃,儿子犹爱吃。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我总想起自己小时候与番薯的故事——

潲水番薯,在我心中有着特殊的位置。每每想起来和表弟围着大锅抢番薯的情景,我总禁不住发出大笑声。潲水——猪的口粮。那时候的潲水,不是吃剩的饭菜与汤水,而是番薯藤叶和番薯丝煮的混合物。大的番薯可以擦丝,如拇指大小的直接洗干净,和混合物一起煮。喂猪的时候再将小番薯捏烂,方便猪进食。潲水番薯,就是那些混在猪食中的小番薯。

每天中午放学,我和表弟都是飞奔回家,为的就是想抢先一步吃到潲水番薯。外婆煮好的潲水在这时候刚好温而不烫,适合我们去捞里面的小番薯。顶着饥肠辘辘,我和表弟围着一口大锅,你争我夺,时常为一个小小的番薯而大打出手。三五条番薯下肚,才一副满足的模样离开灶炕。其实也没有吃到什么,可这情景一直在我小学一二年级时上演。

或许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太饿了,或许那是我们在没有玩具的童年里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在潲水里煮熟的番薯味道真的不太好闻,有着浓浓番薯藤叶煮熟后腐烂味,可我们还是喜欢抢着吃。

其实不止我和表弟吃潲水番薯,我的小伙伴们都吃。记得小珍家的潲水番薯最受欢迎。因为她家的蕃薯种类多,个头大,就像她家饭桌上的那碟酱油炒肥猪肉一样吸引人。我们每次去小珍家玩,她好像都是在厨房里忙。不是在切猪食就是在煮猪食,不是在洗菜就是在炒肥猪肉。一见我们来,小珍就会从猪食里捞出几条番薯递给我们,而我们也毫不客气地接过,吹凉,剥皮,开吃,真香啊!那时候,饥饿并不可耻。

如果说潲水番薯用一种特别的味道占领了我的半个童年,那瓮番薯的味道香甜了我的整个童年。

瓮番薯,要讲究时间地点人物。秋收时,番薯藏满地。甘蔗叶子干枯,是烧火的好物。地点,坡地最好,泥土干燥。旁边是砍完甘蔗的地更好,一来安全,不会烧着别人的甘蔗,二来有无尽的柴火供应,不用跑到山上捡树枝。最重要的是人物,一群志趣相投的小伙伴,能各显神通又能肝胆相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中心人物,得会砌窑。一个好窑,是瓮番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条件。所以,这人,绝对不是我。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番薯,窑砌得多漂亮,都是空谈。所以,还要几个重要人物来偷番薯。一般来说,都是偷自家的,或是自家叔伯的。也有胆大者,偷邻居的。那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斗争,所以,这人,也不是我。我只适合去捡柴,或烧火。

砌窑的泥块要大小块搭配好,由三块大泥块垒成门口,泥块由大到小从下到上垒,到中间时开始略斜放,逐渐封顶收口。有的人不讲究技术,快封顶时整个窑轰然倒塌,又得重新开始。其实,砌窑前还有一个小步骤,那就是看风向。怎么看呢,很简单,在地上抓起一把沙子,轻握着让它缓缓落下。如果有风,细小的沙子就会吹向一个方向,窑口,就朝着这个方向开。为什么要这样的,一来顺风,容易烧火,二来,那些烟不呛到烧火人的脸。万一风向改了,烟熏人了,我们就边用手拨边大唱“烟,烟,烟,去那边天,那边有鱼有肉吃,这边鸡屎臭熏天。”球仔是我们中的领军人物。他砌的窑堪称完美,一气呵成,是砌窑界大神,圈粉众多。我负责烧火,火越旺越好,但也要极度小心。当泥块烧红透时,就会散发出泥土的独特气味,正是这种香味与番薯完美结合,才有瓮番薯的香甜美。这时候就可以往里面放番薯了。放番薯前,一定要将火灰掏到外面,不然,瓮出的番薯会半生半熟,而吃了半生熟的番薯会被大家嫌弃,因为会放臭屁,哈哈哈。把个头差不多的番薯放进窑后,再用锄头敲碎红透的泥块,盖住番薯。这时候我们又可以去玩一下点指兵兵或到香蕉地里“巡逻”一遍,等待番薯熟透。

半小时后,大家又聚集一起,边流口水边见证奇迹。球仔用锄头小心翼翼刨去泥层,生怕弄破番薯皮,焦香的番薯一个个被捡到一边,等待最后的发配。球仔公平公正将瓮番薯分给大家,而他自己一般都是拿最小最丑的那几个。剥开番薯皮,露出软糯糯的香喷喷的热乎乎的番薯肉,咬上一口,烫得在嘴里打转,但又迫不及待咽下去,从嘴巴一直暖到心窝!

小时候瓮番薯,一是因为嘴馋,二是因为好玩。长大后瓮番薯,玩的是一种乐趣,吃的是一种情怀。

在饥荒年代,番薯是养育生猪的优质饲料,也是人们填饱肚子的口粮。在人们生活富足时代,它成为人们的餐桌上的点缀。爽口的蒜茸番薯叶,清甜的番薯粥,营养的紫薯饼……虽然没有小时候的那种味道,但仍以另一种风味出现在人们面前,仍是我的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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