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泛酒作闲人 说也度君兼评其近体诗
我有一个毛病，认识一个人，喜欢替他分类，感兴趣分析他的性格特征，时髦的说法就是“读心术”。一些人认识时间不短，却深交不了。但是有一些人刚认识三五日，却感觉到可为知己。为什么会认识金也度先生，因为他慷慨解囊，帮助红土诗社出诗刊搞活动，发展壮大。他与红土结缘，自然也与我结缘了。我参加了红土诗社几期期刊的首发，他与洪三泰老师也出席了，大家自然就认识。许多事情水到渠就成了，不要太刻意。人与物讲究缘，人与人更讲究缘。世间多事，缘起缘灭，缘聚缘散，全在一个缘字。我是参不透这个事情的。万事随缘吧，缘未尽，茫茫人海终会重遇。拉拉杂杂扯这么多，性急的读者或许早就骂娘了：你到底是评诗还是说人啊？对了，你要读懂一个人的作品，必须先要读懂这个人。金也度是个很特别的人，主业从商。传统文化对商人的评价不太妙，“商人重利轻离别”，“商人无利不起早”，这两句话似乎与也度君不挨边。他交游广，朋友众多，穿戴整洁，喝红酒抽雪茄，更喜欢吟诗作对。他反而不在乎金钱，每年遂溪县的奖教助学，他都从深圳专程回来，代表深圳市遂溪商会给成绩突出的老师学生以丰厚的奖励。从与他的交往中，我判断，这是个完美型人格。这个人格凡事都努力做到尽善尽美。写诗出诗集也是如此。有人说他是儒商。我不知道“儒商”的概念是什么？假如只是这个生意人有点文化，就称他为儒商，我认为是有所欠缺的。儒商还必须加上有爱心有情怀有道德修养。按照我的标准，金也度完全可以担上“儒商”两个字。除了做生意，金也度最勤奋的事情是写近体诗。至今已经结集《野渡无人》《野渡诗草》《野渡律钞》《也度十年诗》以及《金也度诗稿》。假如我没记错，送到我手上的有两本——《也度十年诗》《金也度诗稿》，每本不厚，但是印制精美，尤其是《金也度诗稿》加厚轻质纸，封面凸印，内文采用清代书法家黄自元的楷书，由此可以窥见他别样的精致。这两本诗集我全部认真拜读了。后来，墨心人又前后把金也度的37首新作和10首近作交给我拜读，对金诗基本上有个大体的印象。我从这47首诗抽出10首进行梳理，不难看出诗题材上分为咏史、咏人、咏物、咏事、咏怀或者说咏志五大类，从眼前物事到胸中豪情心中块垒再到云端之志，逐层递进。当然，无论咏啥，都是为了表明心迹，最后都归结到咏志。第一首《夜饮呈商会诸兄》，写的是商会搞了一个活动，然后大家一起宴饮。尽管五味杂陈，然而故土情怀才是最真最纯，而弥足珍贵。我虽然读过几年书，但是我感觉贩夫走卒也是可以亲近和信赖的。古人有“仗义每从屠狗客”的说法，所以春秋四公子孟尝君手下门客不乏“鸡鸣狗盗”之徒，事实上这些人在关键时刻帮助孟尝君躲过杀身之祸，扭转了局面。第二首《无题》是一首五绝，有点难懂，不然也不会称为无题。尤其是后两句“如幻三千界，冥心方寸宽”区区10个字，信息量颇大。三千界最基本的释义是天地人三界，古印度的一个佛学理念，应该引申为大千世界。齐天大圣孙悟空的理想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在此我不禁记起《金刚经》的一句话，“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自然法则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人类社会亦是如此。无论多么完善的游戏规则，都不排除有人钻空子营私舞弊，不择手段达到目的。商场也有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处处陷阱，一着不慎可能会满盘皆输。所以，对于生意场上的人，一种不确定性和危机感是如影随形的，抹不掉挥不去。既然如此，不妨把心放宽点，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谴怀》《八月十四日作》《暴雨连日作》《九月一日夜饮呈诸君》这几首可视为写自己的心绪居多，体现了诗人的处世哲学和人生态度，诗中既有老庄的散淡，又有李苏的疏狂。金也度近体诗写得很勤，除了兴学助教、访贫问苦等重要题材外，他客居的城市、中国最大的经济特区深圳一点一滴的变化，都会引起他的关注，甚至街边的树剪了枝桠、路边的草换掉了，刮了几天台风下了几天雨，推窗见到天边一朵云，月季又开了几朵，这些细小的事情同样会触发灵感，使他诗兴大发，浮想联翩而成章，这是一个诗人关注现实的应有态度。我是陆陆续续在红土诗社微信群里读到他的这些诗的，有的是他自己原发，有的是其他诗友好心贴上来的。但是我认为他写得最好的，是审视自己内心的诗作。他有文人墨客的多愁善感，其诗里出现频率最高的字眼是“茶、酒、病”三个字，这可能与他的生活状态有关。对于当下，他不甘不舍不弃，一句话就是还放不下；对于未来，他既有憧憬又想有所逃避，这就是金也度的矛盾，这种心态在他的咏怀诗中时隐时现。他还有一首《食黄油蟹有赋》引起我的兴趣。古往今来，蟹是诗人喜爱之物。前人辛弃疾、黄庭坚、杨万里、曹雪芹都有佳作传世。盖因蟹有独特的鲜味，确实诱人。席间三两知己右手举杯，左手挥舞巨螯，手舞足蹈，对酒当歌，其乐融融者矣。金也度只想“有道持螯一生足，何妨泛酒作闲人”。今人万竹堂也写过一首，读来犹有印象：“未必横行真霸道，溪边钻穴苟安生；铜盘洗净秋风起，丢盔弃甲第几羹。”读金也度的近体诗，不可能不想起西莲唐人与万竹堂的诗。唐人君的诗接地气，生活气息浓郁，在旧诗的箩筐里闻到泥土的芳香。而万竹堂的诗有旧式文人的典雅，这种雅是雅到骨子里的东西。即使我自认为他写得最好的《咏雷州》，题材也是从故纸堆里来的。这是另一个极致。金也度的诗怎么看都好像介于两者之间，既能够在故纸堆里打滚，又能够随时抽身出来。既关注身外，又审视内心。只不过现阶段的也度君，还做不到“照见五蕴皆空”。在诗的形式上，万竹堂七律居多。唐人君多用中华新韵，万竹堂与也度君却惯用古韵，这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同与不同。金也度者，陈恩玉也！深圳市遂溪商会会长，湛江市十大乡贤。（2019年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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