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木屐声
○庞祥艺(赤坎)
说起木屐,上了年纪的人并不陌生。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们乡下人的生活都比较清苦,不管在家里还是外岀,走路除了赤着脚,几乎就是穿木屐,有鞋子穿的人很少。木屐的结构很简单,在按脚形锯好的两块木板上,钉上皮革做鞋面,就是一双木屐。当然,也有一些工艺比较精致供妇女穿的木屐,上面刷上油漆,还画着花卉等图案。木屐价格比较便宜,大家都买得起。有些人为了节约,索性亲自动手做木屐给自己穿。如果多人走在巷子里,那“啪嗒啪嗒”的木屐声交织在一起,节奏感很强,并且很好听,简直是一首动听的乡村交响乐。
从儿童到少年那段岁月,我是穿着木屐走过来的,对木屐有着道不完的情结。木屐声里,蕴涵着农家的故事。
生产队长十爹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他身材魁梧,两只脚板又宽又厚,他穿的那双木屐又大又重,我们几个调皮的小孩戏称他的木屐是“两只船”。十爹穿着木屐走起路来,脚步稳健有力,那浑厚的木屐声老远就能听得见。十爹勤劳俭朴,憨厚老实,责任心特别强,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天晚饭后,十爹总是穿着他那双笨重的木屐,离开家门,或到生产队屋去坐坐,谈谈一天的农事;或到各农户家里去聊聊,问问生活的寒暖。只要人们听到那沉重的木屐声,就会说,十爹又来了。十爹就是乡亲们的贴心人。
木屐声不仅回响在村巷里,也回响在校园内。
读书时,我和同学们回学校晚自修,都是穿着木屐去的。教室里,走廊上,只要有谁在走动,就响起“啪嗒啪嗒”的木屐声,是那样清脆动听。晚自修开始之前,有些女同学穿着木屐在走廊上跳绳,她们跳得很轻巧,手脚动作很协调,那有节奏的木屐声,就像少数民族跳竹竿舞的声音,十分好听,让人陶醉。晚自修时间一到,大部分同学都回到教室里自觉地学习。可是,也有个别懒惰的同学思想还在开小差,小声说话。这时候,班主任巡堂来了,他走路是用脚掌拖着木屐走的。每当同学们听到走廊上那由远及近的拉长的木屐声时,就安静下来了,把精力集中在学习上。大家都说,同学们听到班主任木屐声作岀的反应,比士兵听到首长的命令还灵。
别小看结构简单的木屐,它的作用可不简单。
班里的阿康同学,他亲戚家境比较好,给他买了双塑胶凉鞋,他穿着上学,走起路来很轻快,几乎听不到响声,他神气极了,经常故意在众人面前炫耀,同学们都投去羡慕的目光。可是过了一段时间,阿康的脚板两侧和趾缝却发炎了,开始是皮肤潮红,后来出现水疱,我们跟他坐在一起学习,甚至闻到他的脚气。阿康的父亲急了,带他去看医生,医生建议他脱去塑胶凉鞋,穿回原来的木屐。之后,阿康的“香港脚”病不治自愈了。既简单又便宜的木屐,就是这么神奇。
读到高中我才知道,木屐是我们古人智慧的结晶。
早在隋唐以前,我们的祖先就制造并穿上木屐了。从汉朝开始,木屐作为常见服饰,流行全国,它是最古老的足衣。到了晋朝,木屐就有“男方女圆”之别。在汉代,女子出嫁时,习惯地穿上系着彩色带子的木屐;到了宋朝,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喜欢穿木屐。我国劳动人民穿木屐的历史源远流长,南北朝大文学家谢灵运习惯穿木屐,成为佳话,人们将他穿的木屐称为“谢公屐”,唐代诗仙李白有诗曰:“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南宋诗人叶绍翁也对木屐情有独钟,他在诗中写道:“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所有这些,都记载着木屐在古人生活中的地位。
随着时代的进步,国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人们脚上穿的大多是高档的鞋子,木屐自然地淡岀了视线,那“啪嗒啪嗒”的木屐声已经远去。然而,我怎么也忘不了曾经穿过的木屐,忘不了穿着木屐走过的路,忘不了农家俭朴的生活。
木屐是家乡一段岁月的标志,熏染着浓浓的民风。从某种意义上说,木屐象征着优良的传统美德,它将永远铭记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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