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纸泼金 猫肥屋润光孝路成叔挥春档开张，街坊排队接福气，他说去年起，年轻人开始请他写自创或网络流行的吉祥话
[摘要]光孝路成叔挥春档开张，街坊排队接福气，他说去年起，年轻人开始请他写自创或网络流行的吉祥话
成叔用的金漆是自己用铜粉和调金油勾兑的。
调墨，裁纸，写字，成叔都亲自上阵。
沐浴着冬日阳光的光孝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喧嚣热闹。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农历新年了，光孝路44号一家旧相馆门前，街坊熟悉的那张折叠桌又出现了。
桌上，一张刚写好的“五福临门”挥春，在光影中随风摇曳。成叔的手写挥春档又开始营业啦！
挥春，中国人在春节常用的传统装饰物。把贺年的吉利字词用漂亮的书法，写在红纸上，以祈求在新的一年有好运降临。挥春一般是贴在墙、门之上。挥春和春联最大的分别是，春联一般都是成对的，要讲求对仗平仄；而挥春多为四字词语，如“恭喜发财”、“花开富贵”、“出入平安”、“身体健康”等等。
随着时代变迁，人们普遍会选购方便精美、款式多样的印刷挥春，在广州坚持卖手写挥春的人已经不多了。今年81岁的梁任成却依然坚持着这一传统，进入腊月，“成叔写字”这一小档口就会开始营业，成叔坐在桌前挥毫泼“金”，小小的手写挥春档一直开到年三十。
这一份执著，成叔坚持了十年，街坊也支持了十年。街坊们认为，与印刷挥春相比，手写挥春上散发着印刷挥春不可比拟的灵气。
裁纸
抚平对折再裁开，慢工出细活
光孝路，因光孝寺而得名。一条南北走向的道路，位于光孝寺以南，纸行路以北。广州有民谚说：未有羊城，先有光孝。广州光孝寺是羊城年代最古、规模最大的佛教名刹。而光孝路这条老街，不大，全长300多米，经营的店铺除了食肆(较多素食)，多为佛教用具商店。
1982年开始，成叔在光孝路上经营一间老相馆。随着时代变迁，照片馆的生意一落千丈，无以为继。现在，你在相馆的门面，还能看到一些挂在墙上的斑驳旧照，见证者昔日照相馆的兴衰。
10年前，自幼就学习书法的成叔萌生了卖手写挥春的主意，便在农历十二月初，在老相馆门前支起一小摊位，卖手写挥春。就这样，成叔成为了不少街坊口中的“光孝路挥春第一人”。
铺开一张红纸，抚平、对折，用尺计量好大小，再用小刀慢慢裁开，成叔的挥春，从剪裁红纸开始，一系列工序下来，成叔摸过红纸的手指已经被染得红彤彤的。“这些红纸不难找的。”成叔说，开档前，他亲自走到一德路的文具批发商店购买一批，回来再自己裁剪。
成叔已经年届八旬，手脚并不利索，为了不浪费红纸，成叔下刀总是小心翼翼。尽管档口前已经有客人在等待，但成叔依然慢慢把红纸剪裁好。而街坊也没有要催促成叔的意思，大家都耐心站在旁边等待。
泼“金”
铜粉和调金油勾兑成“金漆”
提起毛笔，蘸上金漆，一提一落，一撇一捺，一点一挥，成叔分别在两张红纸上写下“開工大吉”和“財源廣進”两个老广喜欢的新春吉利语。
成叔的摊前，没有招牌，也没有广告。只要他提笔写字，人们自然而然就会驻足欣赏，成叔生意也就随之而来。“几钱写一张？”“细嘅5蚊一张(小的5元一张)，长对联三件头60蚊。”“写‘五福临门’呢？”“细嘅6蚊一张，大嘅20蚊一张。”……
别看成叔已经81岁，只要一提起笔，成叔马上来劲。“到了春节前几天，我就忙到吃不上饭咯！”成叔说，每年年廿九、年三十，来写挥春的人越来越多，一写就是大半天，往往要忙到下午两三点。中午顾不上吃饭，排队买挥春的人龙能排好几米。成叔说，熟客绝大多数是附近的老街坊四邻，也有些人甚至从番禺、湛江、香港等地赶来。
红纸金字看着喜庆，有小孩子看着成叔写字觉得很好奇，为何自己练习毛笔字时，墨是黑色的，而成叔写字的“墨”却是金色的？成叔说，写挥春用的金漆是自己用铜粉和调金油勾兑的。
仪式
挥春寄托着人们的美好愿望
挥春，对老广来说，并非红纸金字贴门上这么简单。它寄托着人们的美好愿望，在中国人的心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从古至今，由始至终，从未改变。那老广最喜欢什么吉祥话语？“恭喜发财”“出入平安”？这些都有，但街坊们最喜欢十二生肖相对应的吉祥语。成叔也有自己做生意的窍门，他告诉记者，每年“李居明”的通胜出版，他就会把上面十二生肖对应的吉祥语摘录下来。
“每个生肖(的吉祥语)不同，每年每个生肖对应的(吉祥语)也不同，会不停变的。”写了十年，成叔已经摸清街坊们的喜好，他已经把十二生肖的吉祥语都提前写好、卷好、捆好，放在纸箱里，让街坊自行选购。
想写什么吉祥语，跟成叔说，或者写在纸上，成叔就会落笔写了。想写长对联又想不到些什么，成叔还准备了几本对联的书，顾客自己慢慢挑，挑好告诉成叔就可以了。想要新潮的吉祥语也是可以的，有年轻人慕名而来，让成叔帮他们写一些自创的吉祥语。
“成叔，我要写‘猫肥屋润’四个字。”有年轻人提出要求，让成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年轻人跟成叔解释，他家里养了很多猫，希望家里的猫在新一年里能白白胖胖。话毕，成叔就在红纸上写下这句新潮的吉祥语。
成叔告诉南都记者，其实去年开始就陆续有年轻人找他写一些自创的话语或者网络流行语。成叔说：“一般我都会写。不过如果语句太反常规或者意头不好，我就不写了。”
灵气
少了一份花俏，多了一份传统
成叔指着档口旁边的一个纸箱，上面放着十张印刷精美的绒面烫金“福”字挥春。成叔笑着说：“我买红纸嘅时候顺便买嘅，我想返来睇睇边款(印刷挥春和手写挥春)更好卖。”在成叔的档口里，小张的手写“五福”挥春卖六块，印刷的“福”字挥春卖五块，但这十张印刷挥春至今躺在纸箱里，一张也没有卖出去。“我写嘅仲贵D哦，但佢哋都买我写嘅！”这让成叔有点小得意。
在成叔潇洒流畅的笔下，“财源广进”、“出入平安”、“身体健康”……一句句新春吉利话换上金衣跃上红纸，书写过程不时吸引一些年轻人打开直播分享上网。当然，也会有路人吐槽成叔的挥春卖得贵，他们认为印刷挥春更好看更划算。
但很快就被成叔的“拥趸”反驳了。“手写才有灵气！”街坊陈姨住光孝路附近，每年都找成叔写挥春，家里贴的挥春全是成叔写的。陈姨说，旧时的挥春都是由书法好的长者书写，待年廿八洗邋遢之后贴到门上，如今新式挥春花款百出，这些手写挥春“真系买少见少咯！”
这是一张有温度有灵气的挥春，少了一份花俏，多了一份传统。不少老街坊，就算搬离光孝路也会专门过来帮衬。“只要我仲可以写，我会一直写落去。”成叔坚定地说。
采写：南都记者叶斯茗摄影：南都记者钟锐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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