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圩
我的家乡坡头区南三有个小圩,叫巴东圩,久负盛名,直到现在,还流传着一句跟它有关的俗语:巴东圩都散了(赶集的人都走光了)。
小圩的出名,并不是因为它规模大、货物多,交易热闹。恰恰相反,是因为其规模小、货物少,甚至因此被人称之为天光圩、抢吃圩。
改革开放前,我在小圩旁边的小学读书,后来在那做民办教师,几乎天天经过巴东圩。巴东圩作为一个集市的象征,就是中间有个农民称之为“鱼亭”的盖了顶的小市场。非圩日,小鱼亭没有人摆卖,空荡荡的,成了附近村民打扑克或闲聊的地方。除了小鱼亭,小圩里还设有粮站、供销社、百货店、咸鱼店、药材铺、邮电所、理发店、小饭店和一间独一无二的凉茶铺,这些所谓的店呀铺呀,规模都很小,每间只有一两个售货员或工作人员。
每逢农历的三、六、九是巴东圩的圩日。我记得,当时每个圩日食品站才杀一头猪供应市场,买猪肉是凭票的。猪肉还未摆上台,买猪肉的早早就在那排起长队来。小圩也就有了一点生气。猪肉摆上桌了,很快就你一块我一块的卖光了。那时候家乡穷,货物难流通,农副产品的交易甚少,农历三、六、九之外的日子,小圩里便冷冷清清的,人们只有在需要买点什么或是需要理个发的时候,才在中午工休时间来走一遭。
圩日里,交易最多的是番薯,谷米都比较少,也有少许蔬菜,几乎没有鸡鸭鹅等三鸟交易,只有等到大年前,才有一些家禽在那里售卖。因为圩日交易的东西主要是番薯,所以买卖番薯的人们天还没亮就开始往小圩赶。记得读高中的一个星期日早上,母亲早早就叫我起床,要我到小圩上去买几十斤番薯回来,要不晚上就没有粮食带回学校(我当时是寄宿生)。我说,天还未亮,赶什么圩?母亲说,巴东圩是个抢吃圩,天未光就散了,天亮才去,番薯早就卖完了。我只好听母亲的,急忙起床往小圩赶。到了圩里,果然见到不少人在番薯行那里买卖番薯。买卖双方经一番讨价还价后,就把番薯挑到公秤处过磅。公秤处点着煤油灯,管磅的人就着微弱的灯光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番薯过磅后,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就急匆匆地往家赶,因为他们还要回去参加生产队的早工呢。这样,天一亮,赶圩的人就散了,小圩一下子平静下来,所以,人们就叫巴东圩做“天光圩”。调侃一点的,则称巴东圩叫“抢吃圩”,说那些赶圩的人就像饿鬼抢着吃饭一样,一下子就没了。也因为巴东圩天亮就散了,所以人们形容那些人办事来迟,就说“巴东圩都散了”。久而久之,这句话就成了一句俗语。直到现在,巴东圩虽然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不是“天光圩”和“抢吃圩”,整天都没散,但这句话还在流传着。
改革开放后,物资流通了,小圩很快就热闹起来,小鱼亭成了真的鱼亭,本地抓的鲜鱼上市了,外面大量的冰鱼进来了,旧咸鱼店似乎开始变得冷清起来。不久,我就离开了家乡,去城里读书和工作了。巴东圩我也就基本上没光顾过了。但久不久回老家,坐车从巴东圩旁边路过,明显感觉到巴东圩变了,店铺都建到公路两旁来了。
一眨眼,几十年过去了,我也成了一个退休的人员。老家的房子需要重建了,我也就因为建房子的事情重新往巴东圩跑。一进圩,只见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水泄不通,热闹得很。见到这个情况,我就问随我来买东西的堂弟:今天是圩日么?怎么这么热闹?堂弟一愣,然后笑着说,现在天天都是圩日。我也跟着笑了起来。看看现在,想想过去,过去那所谓的圩日,根本就不算是圩日,天亮就没了,有“夜”没“日”。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圩日,整日都这么热闹。再看看市场,货物琳琅满目,什么都有得卖。从普通的蔬菜鱼肉、粮食,到衣服、家具、各种电器,应有尽有,跟城里的市场没两样。我走到肉食行,十几张长方形的大桌子呈“凹”字形排开,桌子上摆满了猪肉。我没问档主一天可以卖多少头猪,但看这阵势,跟过去三日才卖一头猪的惨淡情况相比,绝对是天壤之别了。
圩里周边的低矮房子已不见了踪影,代之的是一幢幢漂亮的十层八层的楼房。当年那些咸鱼店、小饭店、凉茶铺、理发店、小商店等等,通通不见了,代之的是建到圩场外面的酒店、商场超市、邮电局、供电所、银行,最近还在不远处建起了一个现代化的综合性的“生活小镇”,甚至连政府的办事机构,也从圩场内迁出,到外面建起一幢小楼房办公了。在圩场里流连的我,熟人倒是碰到不少,他们个个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幸福。但圩场的面貌给我的却是全新的印象,那个“天光散”的巴东圩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手上提着沉甸甸的物品,心中怀着无数的感慨,我和堂弟步出了圩场。我说,巴东圩变化可真大啊!堂弟说,改革开放都几十年了,祖国哪个地方不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巴东圩如果不变成这样,那才是怪事哩。
是呀!巴东圩的变化,可以说是我们祖国日新月异的一个小缩影。我的心中满是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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