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流湾传奇

■陆悦（赤坎）

在化州市官桥镇名教村，发源于广西的古老罗江从村边穿梭而过时，曾有一湾江水激荡倒流的奇景，被称为“倒流湾”。

我的家乡位于罗江上游，盛产水竹。上世纪八十年代前，每年秋天，乡亲们就会砍竹子，捆绑成排沿着陵江途经罗江、鉴江，浩浩荡荡，一直漂流到吴川黄坡，卖给当地的建筑公司作脚手架用，这种水运方式当地称为“放竹排”。乡亲“放竹排”归来，总喜欢讲述沿途的风光和趣事，其中就有倒流湾的见闻：一泻千里的罗江，到名教村就被村前的护竹山拦腰阻隔，环绕着江中堆积的沙洲，水流360度急转弯倒灌回流，惊涛拍岸，卷起滚滚洪流和深深旋涡，再俯冲直去；水势渐弱时，水面平缓，但隔10分钟左右便江涛再起，水声隆隆震天，江水再次倒流回旋，如此这般，周而复始。

1976年的夏天，因上游一连数天暴雨，洪水泛滥，倒流湾洪峰迅猛涨至历史高点。一天，几个“放排人”冒险撑着竹排飘流到此，看到倒流湾卷起的惊涛骇浪和大旋涡时，急忙大呼“救命”。可话音刚落，他们就竹排连人被巨浪掀翻，闪电般卷入旋涡，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在距倒流湾大旋涡数百米的江面上，竹排又神奇般出现在江中，且人排无损。只是，那翻江倒海、触目惊心的场景，让人至今仍心有余悸，。

再说秋风乍起，稻穗扬花之时，倒流湾江水清澈，旋涡中清晰可见一群群或一条条跳跃着的肥鱼壮虾，特别是那些金色的大鲤鱼。相传，曾有一位胆大、水性好的村民，经不住旋涡中的鱼虾诱惑，拿来一根数十米长的粗绳，一头绑在腰部，一头拴在岸边的大树上，便拿着打鱼网兜，纵身跳入旋涡中，并潜入江底。那位村民惊奇地发现江底下有一个巨大而神秘的洞府；他钻进去漫步其中，只见琼台楼阁，殿宇巍峨，神光闪烁，仙乐悠扬，如入仙境；但刹那间，波翻浪涌，洞府隐去，光乐消遁，一片漆黑中似有人喊马嘶，犹如千军万马在疆场上撕杀。村民被惊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出洞，跃上江面。自此，倒流湾底下有神洞，洞里有神仙的传说不胫而走，一时传为美谈，给倒流湾增添了传奇色彩。

去年9月，一场暴雨过后，我迎着夏日的艳阳，在当地友人的引路下，驱车前往倒流湾探奇，盼能一睹古而有之的江水倒流瑰丽风采，了却宿愿。然而，当我们抵达倒流湾时，却颇感失望。只见宽阔的江面上，碧波荡漾，两岸农田的映衬下，奔涌的江水带着银光闪闪的浪花，欢快向前驰去。而护竹山突兀河中的山嘴和河中洁白的沙洲已消失无踪，再难现当年江水在此环绕倒流的神勇。

在翠竹成林的湾边，我们遇到两位放牛的老伯，他们都是倒流湾奇景的见证者。说起江水倒流的一幕幕，两位老人记忆犹新，话茬儿如江水般滔滔不绝，对曾经的传奇佳景仍兴奋不已。

随着倒流奇景的渐行渐远，倒流湾也将进入尘封的历史，但其曾衍生出来的壮丽图景和神奇传说，仍会像罗江一样奔流不息，成为人们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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