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出彩话雷胡
□吴茂信
地方戏曲是地方文化的重要标志，湛江市历来因地方戏曲的出类拔萃而在广东省独领风骚。
粤剧是广东的代表剧种，粤剧团遍布全省，广西壮族自治区也为数不少，名角如银河星辰。但湛江地区则以“下四府粤剧”唱作念打的特色脱颖而出，涌现出孔雀屏、谭天亮这样一批粤剧明星。
新世纪以来，湛江市的雷剧更是新花怒放，《抓阄村长》《梁红玉》两个剧目进京演出，在京城“打雷”，雷剧花旦林奋成为国家戏曲最高奖项“梅花奖”得主，让雷剧在中华戏曲之林博得一席之地；更为可喜的是雷剧为群众所喜闻乐见，整个雷州半岛成为全国独一无二的“戏曲绿洲”。
最近省城举办“粤戏越精彩”系列展演活动，特别为雷剧代表人物林奋举办专场演出，再一次擦亮了雷剧的品牌。
唱腔音乐是戏曲的灵魂，当耳边响起林奋圆润嘹亮的金嗓子，那声情并茂、荡气回肠的演唱绕梁三日，雷剧观众陶醉于深邃的艺术境界之中时，可曾想到“红花虽好，要有绿叶扶持”的道理？
表演需要配角，演唱需要伴奏，而在乐队中主奏乐器更是功不可没。每一种剧种都有其特色明显的主奏乐器，例如京剧有京胡、粤剧有高胡、琼剧有椰胡、壮剧有马骨胡等等，都属于胡琴类。雷剧的主奏乐器称为“雷胡”，它音色高亢明亮，但不失浑厚兼容，刚柔适度，既能突出主旋律，又能与乐队和谐融汇，尽显其烘托唱腔的功能。由于它伴奏雷剧唱腔很有特色，是任何一种乐器所不能替代的，所以一直为雷剧界所乐于接受，被广泛运用于雷剧伴奏之中。
雷州半岛一百多个雷剧团，无论是专业剧团或是民间职业剧团，无不使用雷胡作为雷剧的主奏乐器。
本人很早就与雷剧结下不解之缘，一直关注雷胡的制作、使用和改进的情况。披阅一些关于雷胡制作的资料，发现其中有较大的误差，编写资料的有关人士由于不了解具体情况，介绍雷胡的首创者与事实不符，有必要在这里将事实澄清。
我在海康县文艺宣传队（后改为雷剧团）工作的时候，移植现代京剧为雷剧，在演出雷剧《龙江颂》的时候，我就建议要制作一种雷剧音乐的主奏乐器。乐队中几位懂木工手艺的乐手也跃跃欲试。1976年省里举行专业戏剧调演，选定海康县（现雷州市）林奋主演的小戏《审椅子》为参演剧目。这个戏的音乐、唱腔由我设计并作曲，我提出要借参加调演的机会，群策群力，把雷胡搞出来，到省城去展示雷剧的风采！
在此之前，雷剧的主奏乐器或者用板胡，或者用高胡，一直到演出大型现代雷剧《杜鹃山》时，仍然用高胡作为主奏乐器。这些其他剧种的主奏乐器，既没有雷剧的特色，也与雷剧的唱腔融合得不好。要突破雷剧音乐发展的瓶颈，就一定要把属于自己的主奏乐器造出来。县委宣传部、县文化局对此高度重视，全力支持，一再强调“有条件要上，无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那时湛江地区有一个舞台工厂，专门为湛江地区（包括现在茂名市和阳江市）的文艺团体制作服装道具之类的演出用品。我们联系舞台工厂，厂领导却说，制作乐器既要有音乐知识，又要有制作乐器的工艺技能，还要熟悉乐器的原理，他们没有这样的人才。
外援解决不了问题，只能自力更生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大提琴手张朝杰。他是团里第一位拉大提琴的乐手，二胡演奏水平也很高，熟悉乐器。他业余最大的爱好是做木工，空余时间自制家具，木工精细，油漆锃亮，和家具厂的产品相比毫不逊色。他少年时跟着民间艺人学习，常用青蛙皮或蛇皮自制胡琴，心灵手巧早已在乡间闻名。大家认为制作雷胡的任务非张朝杰莫属，他本人也非常乐意接受这项任务。众人信任，张朝杰说干就干，马上着手选取材料。他分别选取竹筒、椰子壳和簕罟木三种材料作琴筒试验，琴皮则取蛇皮和木板两种材料比对。当时他是摸着石头过河的，首先确定雷胡定弦，再根据定弦确定琴杆的长度和琴筒的大小。尤其要注重雷胡的音色，既要接近雷剧的声腔特色，又要有别于高胡和京胡或板胡等的音色。当时，他把每种材料都制作成琴杆长短不同、琴筒大小不一的胡琴。在制作过程中发觉，竹筒和椰子壳做琴筒比橹罟木更有穿透力。初步确定以竹筒做琴筒，以木板做琴皮。乐队的同志都来当帮手，大家一起试音、调音。奋战近一个月，第一把雷胡终于制作出来，放到乐队试奏，达到预想的目的，大家欣喜莫名，意气风发赴广州参加调演。
在广州演出时就是我拉雷胡担纲主奏，为了充分发挥音乐效果，当时地区文化局还调来地区文工团的乐队加入伴奏，雷剧音乐在广州第一工人文化宫奏响，观众耳目一新。从此，雷胡坐上了雷剧伴奏的首席位置。
但是，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第一步。如何完善雷胡，不仅制作工艺要更臻成熟，而且要摸索雷胡有别于其他胡琴的演奏技巧，更好地表现雷剧声腔，是一个十分艰巨而漫长的历程。值得庆幸的是，不少有志之士加入了雷胡发展的行列，余石便是其中一人。他在剧团工作时，花了很大力气研究雷胡的演奏技巧。雷胡要拉出特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当时既摸索雷胡的演奏方法，又要学习其他剧种的主奏乐器对各种板腔的处理。除了每天练习雷胡之外，还练习二胡、板胡、京胡、高胡等胡琴，从这些胡琴的技法中吸取养分。他用雷胡伴奏过现代雷剧《江姐》《洪湖赤卫队》《山乡风云》，还有古装雷剧《十五贯》《三打祝家庄》等剧目，经过一番努力，逐步成熟，赢得了观众普遍赞扬。
四十多年来，雷剧界一直在努力改进、提高雷胡的音乐表现力，为此付出艰辛的劳动。雷剧演员洪玉生是雷剧《陈瑸放犯》主人公陈瑸扮演者，他退休后把精力投入到雷胡制作之中，雷州半岛大部分剧团用的都是他制做的雷胡。洪玉生所制的雷胡比张朝杰当时匆匆忙忙赶制出来的雷胡进了一大步，琴筒用椰子壳制成，琴杆顶端雕成石狗形状，更具雷州特色；琴身的油漆玲珑剔透，与乐器厂出品的胡琴没有两样。他利用自己在雷剧界的影响来推广雷胡，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这种深厚雷剧情结感人肺腑。
愿雷胡的琴声乘着时代的翅膀飞得更高、更远，伴随雷剧这株红土地上的艺术奇葩，在祖国文艺大观园中争奇斗艳、竞吐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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