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湛江之二 神秘盐商送情报 奇袭湛江立头功
文/符铭
1946年仲夏的一天，骄阳似火。刚刚回到祖国怀抱不久的年轻滨城湛江市，商铺林立。这不，在最繁华的赤坎海边街（现民主路），又一间盐店开张了！一位穿着长衫、器宇轩昂的年轻人，双手作揖，向客人谢礼。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就是新开张的“南兴祥”盐店经理叶汉生。围观的人们哪里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商人，其真实身份竟是中共香港工委财经工作委员会派出的交通情报人员、中共党员叶汉生。
转折关头香港受命
叶汉生是中共广东党组织的地下交通员。1945年8月，日本投降，中国取得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随后，国共两党开始谈判。1946年夏，中共南方游击队履行国共谈判之约，主动北撤山东。原在东江纵队战斗的叶汉生转移到香港待命。6月26日，蒋介石挑起全国内战。为应对形势变化，中共广东党组织加强了蒋管区的地下交通、情报、经济工作。叶汉生被派往蒋管区工作。中共广东区党委书记尹林平亲自找叶汉生谈话，说：“现在组织上决定派你到蒋管区广州市做生意，以解决组织的经济困难。”叶汉生当即表示，一定千方百计完成党交给的新任务。背负着组织的厚望，叶汉生满怀信心地来到了广州市“广兴祥”商号。不久，为了拓宽业务，叶汉生被派往湛江市赤坎开新店。叶汉生到湛江市后，通过各种渠道筹集资金，在赤坎海边街盘下一家店面，挂起了“南兴祥”的招牌，自任经理。于是就出现了文章开头的一幕。
英雄虎胆“南华”发威
“南兴祥”开张后，叶汉生以国民党湛江市师管区副司令叶维浩的堂弟、湛江市有名的大盐商的身份作掩护，与国民党湛江市党、政、军及财商界的上层人物来来往往，不论是政、商、军界的人士都对他以礼相待，因而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1947年9－10月间，广州市食盐价暴涨。叶汉生看准时机立即将海康乌石盐场和湛江市郊东海岛盐场的盐全部收购。殊不知此举触犯了当地国民党某个派别的利益。
10月的一天中午，叶汉生与银行几个经理正在赤坎当时最豪华的南华大酒店吃饭。饭局快结束时，忽然，“南兴祥”店员前来报信说有人持枪抢他们的盐。叶汉生心中暗暗吃惊，淡定地送走几个银行经理后，又慢悠悠地招呼店员坐下吃饭。正在此时，几个流里流气的汉子大摇大摆走上楼来，吆吆喝喝地进了雅间。店员立刻认出了他们就是企图抢盐的家伙。未几，雅座的饭菜端上了桌面，叶汉生大模大样地走到桌前坐下，毫不客气地责问大汉为何抢盐。那几个大汉横蛮地说盐是他们的，还气势汹汹地挥舞拳头，叫嚷着要打人。叶汉生二话不说将整桌饭菜一把掀翻，厉声对他们说：“我是南兴祥的经理，有本事你们就跟着来，否则明天东海岛见！”几个横蛮的汉子一时傻了眼，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围观的食客也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很快，叶汉生便接到国民党通讯局琼湛工作站主任张辅森的请帖，约他到某间野味店吃晚饭。原来妄图抢盐的幕后人竟是湛江特务头子。店里的职员都认为此去凶多吉少，劝他不要去。但叶汉生胸有成竹，他认为对方不外两个目的：一是说情，让南兴祥把盐让给他们做；二是道歉。果不出所料，当叶汉生准时赴约，张辅森与太太早已满面春风在饭店门口等候，而张太太竟然是叶汉生经常去的舞场跳舞的舞友。相见之下自然倍感气氛融和。一番寒暄后，张辅森假惺惺地说：“由于我的部下无知，做了不该做的事，特借此向你道歉。”叶汉生也故作高姿态，大方地说：“今晚我请客！我与张主任虽未曾谋面拜谒，但早已认识张夫人。大家今后应是相知了，以后有借重张主任时，请予照拂。至于东海的盐，我店无条件转给你们。明天我们一同派人到东海去，将我店办好的手续交给你们，你派人随船押运到广州交"广兴祥"代售即可。”张辅森当然不敢造次，委婉地谢绝了。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叶汉生成了“大赢家”，不但扩大了社会影响，并由此认识了张辅森。从此叶汉生与张家经常来来往往，张太太更视叶汉生为好友。因此，叶汉生对张辅森家庭的内外情况以及张的日常活动了如指掌，为后来的工作开展带来极大便利。
护送梁广到游击区
1948年3月，叶汉生正在南兴祥忙碌着，突然接到上级电话，命其立即到香港接受一项重要任务。
原来，自1948年初开始，国民党进一步加强对统治区内人民群众的统治与压榨，疯狂镇压爱国民主运动和人民武装斗争。当时，整个高雷地区处于被动局面，粤桂边区革命斗争陷入低谷。在这严重时刻，中共中央香港分局作出决定，委派香港分局委员、港粤城市工作委员会书记、广东区党委委员梁广到南路领导该地工作，筹建粤桂边党委并担任中共粤桂边区党委书记兼临时军委主席。
叶汉生的任务就是护送梁广到湛江。从香港到湛江，不但路途遥远，交通不便，且必须经过国民党统治森严区域，护送任务充满风险。为此，他苦苦思索，想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1948年3月中旬的一天黄昏，国民党保十团军需主任徐君惠率领着警卫人员在广州码头上跑上跑下，他奉命到广州领取一批军用物资运返湛江市。就在这时，叶汉生和梁广一行几人打扮成商人来到码头。梁广正由叶汉生护送，从香港取道广州往湛江。徐君惠只知道，叶汉生是叶维浩的堂弟、张辅森的座上宾，此次是搭他的顺风船回湛江。因此他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把叶汉生和梁广等迎上船安顿好。一路顺利，叶汉生和梁广平安抵达湛江市。抵湛第二天，叶汉生就在当时湛江最有名南华大酒店，宴请了他的堂兄叶维浩和保十团团长陈一林等国民党政要，并在宴席上介绍梁广与他们认识，饭后又故意拉着他们一起散步，高调让特务、宪兵了解他们的关系。敌人根本想不到，与他们一起称兄道弟的尊贵朋友，竟然就是中共在湛江的最高指挥官！
此行，叶汉生不仅圆满完成上级交给的护送任务，还巧妙地为梁广在湛江顺利开展工作埋下了伏笔。
奇袭湛江建立头功
1948年4月初，梁广顺利抵达南路游击区的领导机关所在地后，用一个多月时间，深入了解粤桂边区游击区的情况。通过整党整军运动，全区党政军精神面貌焕然一新。1948年6月下旬，梁广在遂溪县洋青召开军事会议，作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大胆决定：一鼓作气，袭击湛江市！
当时的湛江市是粤西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和军事重地。警备森严，袭击湛江市无疑于虎口拔牙。梁广为何如此大胆呢？这首先得益于叶汉生提供的情报。
当年7月初，梁广委派富有地下工作经验的粤桂边区党委宣传部长、粤桂边区人民解放军第二支队政委、高雷地委书记温焯华潜入湛江与叶汉生联系，深入了解敌情。叶汉生立即将最新敌情向温焯华汇报，并提出对这场战斗的方案：把敌人主力吸引到遂溪县以外的地方，乘其空虚，集中兵力消灭留守赤坎之敌。叶汉生摸透了敌人对付游击队的规律，他们往往一发现游击队行动目标，立即就集中两个营追剿，一个营留守赤坎。此时，我们就可集中力量消灭留守之敌。
作战方案决定后，温焯华带着粤桂边区人民解放军第五支队副政委陈兆荣以及化装后的数名精干侦察员再次进入湛江，由叶汉生陪同深入虎穴——保十团营部驻地赤坎广荣声爆竹厂营房进行实地侦察。因为与叶汉生是熟人，不明就里的敌营长对他们的来访非常热情，领着他们到处参观，还向他们一一介绍了布防设施情况。最后叶汉生还为温焯华提供了特务头子张辅森的详细情况。经过多次侦察，粤桂边区党委对湛江之敌了解得一清二楚。梁广与粤桂边区党委和临时军委其他领导经反复研究，最终确定了具体的作战目标、时间和步骤。
1948年7月8日，国民党保十团主力已按梁广“指挥”被调到遂溪县城之外。9日深夜，指挥官一声令下，各参战部队分头秘密进入赤坎，迅速接近各自进攻目标。10日凌晨2时，各部同时对敌发起进攻，突击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敌人营地广荣声爆竹厂，敌人还未从梦中醒来，已当了俘虏。小部分顽抗敌人也很快被制服，这场重头戏的战斗仅进行10分钟就宣告胜利结束。与此同时，攻打敌人自卫队部、警察局、国民党湛江中央银行和中国银行的战斗打响后也很快结束。
10日上午9时，中国人民解放军粤桂边区纵队参战部队主动撤退回游击区。此次速战速决的战斗，全歼国民党保安第十团第二营营部及两个连，击毙国民党通讯局琼湛工作站主任张辅森，共毙敌80余人，伤敌70余人，缴获重机枪1挺、轻机枪7挺、步枪170多支、子弹3万发，手枪、榴弹筒等武器、弹药一大批，另外还缴获港币2.5万元、国民党钞票3亿多元。
粤桂边纵队袭击湛江之战，是中共南方游击队第一次进攻蒋统区中等城市，震惊了广东国民党当局，也极大地鼓舞了粤桂边区人民和将士的斗志。而叶汉生等战斗在敌占区的无名英雄，无疑是这场胜利的头等功臣！
湛江袭击战之后，国民党广东当局大为震动。当年8月调走原南路剿共总指挥张瑞贵，另调张君嵩任粤桂南区副总指挥兼第十区清剿司令。其时，中共粤桂边区纵队司令梁广策划第二次袭击湛江市，后因发现计划泄露而取消。叶汉生也因身份暴露而被组织调回香港，从此离开了战斗两年多的湛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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