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飘荡的河流(小说) 37

茂名日报 2021-04-28 08:19

刘付德金

31、潜水

江宇飞从罗定翻越大山,取道信宜,搭乘客船沿鉴江而下,回到蟾坝村,为避人耳目,他特意没有回到高城的住家。

他回到了家乡,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土地,这片在大革命运动中如火如荼的土地,人民革命热情高涨,现在却是一片沉寂,党组织遭到彻底破坏。他给党组织写了详细报告,汇报了动员蔡廷锴将军工作的情况,请求党组织允许他在家乡开展一段乡间的调查研究,联络人员,伺机恢复建立茂名党组织工作,党组织同意他的建议。

他逐渐在当地露头,对外声称他辞去了外地学校的教职,回来帮忙家族里的生意。这期间,他前往茂名师范学校找到车振伦。车振伦在革命低潮后,潜往外地,后经人介绍,参加蔡廷锴十九路军,福建事变后,也回到高州城。他叔叔是茂名师范学校的副校长,介绍他进茂名师范任教务长兼会计。

“宇飞,你也回到高城来,真是太好了。”车振伦热情地说。

“在外奔波,揾食不易,还是回来本地,找点事做糊口度日算了。”经过多年的残酷地下斗争,江宇飞深知隐蔽战线斗争的复杂性,他不得不警惕。几年不见,许多人思想发生了变化,在大革命中的一些人,有的蜕化变质,有的落伍,江宇飞对这个多年前的战友情况未明,所以一开始也不敢透露过多。

“你同那边还有联系吗?”车振伦试探着问。

江宇飞也只是淡淡地说:“我近些年在增城教师,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然后,他又好像漫不经心地问:“茂名前些年那些人怎么样?”

“许多人走的走,藏的藏,都很少露脸。一些胆小怕事的、心淡的,无甚热情,悲观失望。只有梁昌东、梁弘道他们几个思想较活跃。听说陈信材回到了吴川,彭中英回到了化州。”

“梁昌东、梁弘道他们在做什么?”江宇飞问。

“他们两个在开办补习班,改日可找他们饮茶聊天。”车振伦说。

江宇飞同他们见了两、三次面,逐步把一些积极分子串联起来,为恢复党组织打下了基础。

江宇飞宣称参与家族生意,他也真的参与了一些生意的事。

这是一天偶然同他老父亲谈话受到的启发。早餐后,江广明跟他说:“阿飞呀,你这几年东游西荡,老大不小了,在外面那么久,如果一时半刻没有找到事做,倒不如用点心思在咱家的生意上,也算是帮一下晓理的忙,这几年晓理为这生意的事操心不少。”

江宇飞想想,倒也好,这既可以利用这身份做掩护,来做党的工作,也可通过参与一些事务,广泛接触民众,更好了解各地的情况。

林晓理也说:“大哥肯出来打理生意,真是再好不过。大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主持咱家祥兴的经营,一定会更加兴旺。”

“我就做个帮手,具体的事还是由弟妹来做。我跑跑腿,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事,否则倒像个吃闲饭的。如果我那边要有事务,我也还要去做的。”江宇飞说。

反正,江宇飞就算答应了。

这天,江宇飞以半是玩笑的口吻跟林晓理说:“董事长,我这个跟班的想去看看你的船运公司。”

“好啊,难得你得闲和有那么好的心情。”

他们雇了一辆牛车坐着,一路慢悠悠到了水东。

在船码头,江宇飞看得很仔细,又询问客运情况,在周围转个不停,不时打量着这蔚蓝色的大海。

他自言自语:“天地恩赐,大自然杰作!”

林晓理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天然良港,大自然的恩赐之物,不建船厂真可惜呀。”江宇飞说。

林晓理说:“在这里建船厂是有得做,但是,选址确实要认真考虑。这里沿岸水位低,修不了大船,今后难以有大发展。”

江宇飞说:“看来你蛮懂行的,你这几年做航运,对海还掌握不少。”

林晓理说:“当然,我如果不学,倒怕辜负爸妈对我的期望。”

“这些年你为操持这个家,辛苦了。”江宇飞话锋一转,“如果要建厂,是要把厂放在离岸上远一点的位置,这才是高明之处。”

林晓理说:“建厂还需要技术人员,熟练的造船工,还要到海南、越南、缅甸等地采购木材,资金虽然不是问题,人才很是关键。”

“这一带沿岸上有几家修船的师傅,我们不妨去走走,同他们聊聊,可能学到更多东西。”

他们两人沿着沙滩上慢走,沙滩靠海这边上还是湿润的一片,走在沙滩上,不时有沙子被甩进鞋子里,走起路来磨得脚底皮肤怪痒痒的。走几步,林晓理又要脱下鞋子来敲掉里面的沙子,江宇飞只好放慢脚步来等她。

“你干脆把鞋子脱掉。”江宇飞说。

林晓理按照他的提议,把鞋子脱了,走起路来,果然顺畅不少,凉爽舒适,又没了痒痒的感觉。

江宇飞伸手接过她的鞋子,帮她提着,林晓理看了一眼,就递给了他,还开了一句玩笑:“要劳烦大公子,真不好意思。”

“董事长都不顾及淑女形象了,我帮女士提一下鞋子算不了什么。”江宇飞说。

“你可别说,如果不是你在这里,我真不敢脱掉鞋子在这里走。”

“这就是骨子里的封建思想在作怪。释放自我,张扬个性,这是五四运动后大力提倡的反对封建礼教,可惜又过去了十多年,这些封建思想还在毒害人们。”江宇飞说。

林晓理倒不做声了。她心里还在想:当初,你不就是这一大套的反封建,才连夜跑路逃婚的吗?

他们默默走了好一会,到了一档修船处。这些修船的地方都是很简陋的,靠海的地方搭一个茅屋,用的是原木作桩,下面挖一个船坞,涨潮的时候,把船推进来,修好后再推出去。日晒雨淋,天天如此。

林晓理跟他们打招呼:“周师傅,近来生意怎样?”

这个被林晓理叫做周师傅的名叫周大华,是这一带造船、修船的好手。林晓理的公司经营的是火轮机动船,平时跟他很少有往来,也有几次船舱上的小毛病找过他修理,跟他算是比较熟。周大华也知道林晓理是祥兴的老板,也听闻祥兴是同南安公司合作,后台老板是陈济棠,自然不敢怠慢。

“还过得去吧。林老板那么得闲来光顾我这间小档?”她看到江宇飞后又说,“哦,你先生也来了。”

林晓理刚说:“他……”

江宇飞赶紧说:“我刚从广州回来。”这是最高明的回答,既直接避开了这个话题,使林晓理避免了尴尬,回答又得体,确也是事实。

江宇飞问道:“周师傅,你年间的生意都还可以吧。这里渔民很多,他们出海打鱼,需要很多船。”

周大华回答:“确实是这样。我们本地需要很多船,本地又没有船厂,我们当地人都是到江门、广州湾一带买船。”

江宇飞问:“如果开一间造船厂,不是很有生意吗?”

“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但资金投入大,一般人做不来。”周大华说。

林晓理说:“你有技术,你可以开一间。”

“我就是缺少资金。”

“那我们合作,我出资,你出力,大家一齐赚钱。”

“林老板能看得起我,我一定勤力做。”

于是,他们就谈了具体合作的一些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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