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安县首任知县萧元冈轶事
萧元冈是云浮历史上不可跳过的一个名字。关于他的故事,官方的史志多有记述,赞扬他“筑城立社,垦田编里,备极周详。”而在民间,有关他选址开邑、募民占籍、“栉风而出,戴星而入,夙夜殷忧,心力俱殚”的故事,就生动得多了。在此,笔者把记录于官方及流传于民间的这些故事,稍加整理,略记一二。
因“强、勤、惠、敏、廉、公”六德兼备而被选为首任知县
明朝万历五年(1577年)之前,现在云浮市区周边,荆棘丛生,野兽出没,人烟稀少。
万历四年(1576年)十一月,两广总督凌云翼征调10多万大军,进剿罗旁山区的瑶民,至万历五年(1577年)三月,基本平定了该地区的“瑶乱”。为了达到长治久安的目标,凌云翼以《奉命大征,功已垂成,并预计善后之图,以保久安疏》为题,上疏神宗朱翊钧,指罗旁地区的瑶民,一直目无官府,不服管理,抗拒税收,还时常聚众拒法,提出在这里建立一州两县才能根治“瑶乱”。神宗批复“机宜祥审定划”。这样,明朝政府便根据“罗旁平安,东西平安”之意,把泷水县升格为直隶广东布政司的罗定州,下设东安县和西宁县(今郁南县)。析德庆州的晋康乡,高要县的杨柳、都骑、思劳、思办四都,新兴县的芙蓉一、二图,泷水县的富林、南乡二所,及阳春县的西山司,组建成东安县。
建县之初,全县地广人稀,据《罗定州志》记载,全州(含东安、西宁两县)才二万三千四百二十五人。当时“兵燹过后,狼烟刚靖,战争创伤随处可见”,在百废待兴之地建县需要一位既有能力,又能担当的知县。谁能担此重责?一时难倒众官。时任翰林编修林承芳在《邑侯萧公去思碑》中记述:“然难其人,当事者谓必得强、勤、惠、敏、廉、公、有声者往莅之。乃裒众议,曰:非龙门公不可。”
这个“龙门公”正是萧元冈。他是江西泰和人,别号昆阳,丁卯(1567年)举人。他在龙门县知县任上,卓有建树,有口皆碑。两广总督凌云翼特地奏请朝廷,把萧元冈调任东安知县。
萧元冈于万历四年(1577年)秋到任。任内三年,开邑筑城,爱军恤民,崇文重教,功勋业绩,可圈可点,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
根据前梦提示,把县治选在麒麟山旁的黄羌垌
萧元冈到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选择筑城地址。在冷兵器时代,城墙具有很强的防守功能,可以防匪防贼,保护城内的官府及城民。萧元冈为了选择一块用于筑城的风水宝地,费了一番周折。
萧元冈未到任时,在平定“瑶乱”中立下头功的广东副总兵、东山参将陈璘已经熟悉了东安县境内的风水地理,开展了选址筑城的前期准备工作。萧元冈一到任,陈璘便带着“筹建办”的同事,翻山越岭,考察遍了县境内的墟镇。
萧元冈和陈璘一样,刚开始时,考虑到战后百废待兴,希望能尽量节省筑城费用,便试图在现有墟镇上找到合适的地方建城。陈璘向萧元冈推荐了富林、芙蓉、南乡三地仅选择。
富林地处云雾山下,钟灵毓秀,开发较早,在唐朝时,便是岭南道云浮郡的郡治;芙蓉为唐朝新州永顺县的县治,且毗连南朝陈高祖的发祥地思劳;南乡离西江仅八里,为地跨两广十大哨所之一,战备位置重要,交通方便。萧元冈与众官一一参祥,大家都以三地非县境中心而否决了。民间也有传说,当时选址筑城时,萧元冈一行携着杆秤和升斗,每到一地,先看风水,再秤量河沙,以河沙比重的高低,决定其优劣,富林因河沙太轻,先被淘汰,南乡、芙蓉的河沙比重,也达不到风水学上的筑城要求。
一日,萧元冈与众官行经战后荒无人烟的黄羌垌,见麒麟山上怪石嶙峋,奇峰突兀,佳气盘旋,灵光拂绕,大家啧啧称奇。萧元冈更是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茫然间,他一拍脑袋,终于记起,原来那是自己20年前未得志时的一个旧梦,在梦里,他手执宝剑,斩杀敌人于柱石之上后,有猛虎突然从石间跃出,化作麒麟腾空而去。眼前这石山,如猛兽之头,不正是梦中的麒麟吗?他恍然大悟:原来,这里便是当年梦里暗示自己建功立业的地方。于是,他率众人登上麒麟山顶,环顾四周,但见大绀山雄似虎跨,南山河柔如蜿蜒,更有九星戟列,玉屏嶂护,天柱擎空、天马腾雄。众人大喜,一致同意定于黄羌垌筑城。
陈璘率驻军全力相助,筑城费用不到预算一半
东安建县较晚,当时城楼城墙的建筑艺术已经臻于完美。萧元冈把从龙门县带过来的图纸,稍加修改,连同预算向上逞报。当时经核定的筑城预算为一万二千余缗(每一千枚铜钱为一缗)。
万历五年(1577年)闰八月二十三日,萧元冈于麒麟山上设山川坛,祭告山神。礼毕,披荆斩茅,破土动工。
自“瑶乱”平定,萧元冈未到任时,陈璘已命人于广东各“狭乡”(人多地少的地区),贴榜募民来东安,授田以世业。同时,安抚瑶僮(壮)诸民及浙俍老兵就地落籍(俍兵是广西土司组建的地方武装,曾随征罗旁)。于是,东安人口与日俱增,为筑城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
在建城过程中,萧元冈亲力亲为,“萧侯多奇划,诸匠作受其划,事半功倍。”施工开始时的居住条件极为艰苦,县官们在九星岩畔,以竹茅结栅而居。筑城民工和士兵,则散居于吉星、田螺、蟾蜍岩等洞穴。筑城资金也时断时续,有时连伙食都难以为继。一日骤雨,众民工避于萧元冈所住的木栅旁,想到目前的种种困难,萧元冈竟与民工相对而泣。
对此,从福建迁居东安的文人江贽卿在其所著的《东游记》中,有详细记述。当时萧元冈把筹措资金等困难向工匠作了解释,“言讫,萧侯泣数行下,工匠感激皆泣下。俄雨,匠者衣垂垂滴,争诣侯乞蓑笠”。接着,萧元冈打开栅门,让工匠们入内避雨,婉言相慰,并解衣为病弱者披上,叮嘱部属劈柴生火,为工匠焙衣做饭,村民亦携酒而来。萧元冈与众人席地而坐,边吃饭喝酒,边谈论东安县的美好未来,鼓励大家共同战胜困难。之后,萧元冈又修书请督府拨款,改善工匠的生活与工作的条件,“乃今视昔,霄壤矣”。
明万历六年(1588年)二月,城墙竣工。周围三百八十四丈,高二丈,宽一丈四尺,铺舍二十四间,雉堞七百六十八个,城外挖有护城河,长三百九十丈,宽二丈五尺。开设有三座城门,东门“洪文”,西门“永禄”,南门“瞻明”,北面没有城门,但城墙上建有“镇远楼”(现云城区武装部处,1931年连同城墙一起拆毁)。
江贽卿赞美新筑的东安县城墙“修修遒遒,城楼翼翼濯濯(高且漂亮)”,“余闽来,道所经历,莫完此(没有比此城更为完美的)”。
完工后结算,筑城只用了五千五百三十余缗,不到预算的一半,这算是一个旷世奇迹。对此,萧元冈向江贽卿作了解释,说这全是东山参将陈璘率兵助建的功劳,“岁迨今,石者兵,泥者兵,给者兵,木者兵,守者兵,迁者兵,邮者兵,勾摄者兵,迎送者兵,一身而数十役,病者半矣”。也就是说,陈璘率领士兵,参与了筑城的所有工作。
城墙县衙,同步竣工,萧元冈用黄纸手书“代天开泰”贴于中堂红帷之上,简朴装点,以迎宾客。从那之后,衙门所在位置,就一直是东安县的行政枢纽。1913年5月,鉴于当时在全国范围内有三个同名的东安县,广东这个东安县便改为云浮县,县行政机关仍设于此。现在,仍是云城区政府所在地。
造学宫辟乡路修水利垦耕地令“行者歌,居者宁”
学宫,又称孔庙,在古代是礼拜孔子和官办学校的结合体,县以上的地方政权都修建学宫,用以倡导教化、培育读书人的礼仪。
萧元冈在上任的第二年(1578年),即在县治东80步处修建学宫。初建时,较为简陋,总共约20间平房,但按照学宫的形制,一应俱全,包括大成殿、明伦堂、名臣祠、乡贤祠等,同时在县治西建城隍庙(现邓发小学内,仅存引亭),在县城东文昌山顶建文昌庙,在城东2里的春牛岗建龙母庙。
在营建县治的同时,萧元冈特别重视乡郊基本建设,如辟道路、修水利、垦耕地。经过3年艰苦创业,东安县城已经初具规模,各项建设成效显著,这让大批流散在外的游民和外来移民看到了希望,他们纷纷筑室领田,争先创业。至此,狼烟息警,人口与田亩日增,粮赋也逐年增加。“山城如画,行者歌,居者宁。”
有史志记载萧元冈于万历八年(1580年),以才能优异,廉政勤勉,政绩卓著而被擢升南京刑部主事。其实,萧元冈那年是因“丁母忧”辞职回了老家,其后,又于万历九年(1581年)出任浙江淳安县知县。上任途中,正月初五日晚,他自徽州沿威坪东行至淳安贺城时,官轿未进衙门就被蒋岭上村村民“劫”至方氏祖坟的山上,状告前任知县冤假判案。萧元冈知情后不但没怪罪,反而现场办公,为村民申冤翻案。村民感念其恩德,专门设了个“元冈节”,以纪念这位淳安历史上最优秀的县官。该节流传至今。
1583年,萧元冈调升南京刑部主事。在他离开东安十年后,人们感念其创县作出的贡献,请翰林院编修林承芳撰写了《邑侯萧公去思碑文》,详细记述了他在东安任上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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