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觉新的悲喜剧 《家》读后感
我半身埋进封建的坟墓里,却头顶着新思想的光明。——题记
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历史,每个人都是家族历史的记录者。而在高家的历史中,我看到了一个特别的少年——高觉新。
他曾有美好的生活,是父母的宁馨儿。他有三样珍宝:母亲、出国留学的梦想以及他的梅表妹。但后来,母亲去世,留学无望,父亲以抓阄的方式决定了他的姻缘。一切美梦都破碎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命运就早已写好。可他对这一切的不公连反抗都不反抗,像是被施咒了一样,顺从地戴上那副面具,那副被父亲早已粉饰好的面具;走上那条路,那条被认为是幸福的路。
可他一定觉得不公,我甚至可以看见他听到父亲的安排时眼中涌动的惊慌与不甘,看见他含在嘴里没说出的反抗。但最后身体指引着他答应,他照做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就是性格所为吧,他的善良里潜藏的懦弱让他接受一切。可觉新,你知道吗?从那天起你的身体和心灵就同床异梦了。你的身体毫不犹豫地钻进封建制的枷锁里,可你的心却抱着破碎的梦嚎啕大哭。
他戴上面具,穿上戏服,演着人们点的戏。他有了新的幸福:新的工作,另一个美好的姑娘,以及第一个孩子。他借粉饰的美好麻痹自己,让自己舒适地沉醉在这份被赐予的幸福里。可他没发现面具和戏服在蚕食着自己,他的脸和身体被咬得浑身是血。
五四运动爆发了,报纸上的那些文字唤醒了他的青春。他和弟弟们汲取着新的思想,但和弟弟们的“三民主义”“人道主义”不同,他汲取了“作揖主义”和“无抵抗主义”。他把汲取的养分,用到了封建家庭中,他发现他比往常更如鱼得水了,于是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但封建思想与新思想是两种互不相让的力量,它们在他的脑中不断斗争,使他的人格都扭曲了。最后不但谁也没有胜利,反而纠缠在一起,像两根藤蔓,疯狂地锁死对方,扭曲对方。最后,互相斗争互相依存,谁也离不开谁了。而他,拄着这根扭曲的藤蔓拐杖,可这根拐杖却不能使他站稳。
他更热心地帮亲戚们办事,他给家中长辈们举办了烟花晚会,他带着弟妹们去划船,他是那个让人放心的“大表哥”。他安静地走到一个坟墓前,安静地躺在坟坑里。众人在他的身上洒下细沙和泥土,真诚地祝愿他幸福。
后来,悲剧来了。他遇到了梅,他没有忘记她,他与梅、妻子都陷入了各自的痛苦中。最后,梅和妻子全都离他远去,在她们离开时他什么也做不了,想到做什么都是对家族的不敬,都是不合规矩的。他日日悔恨,日日寻找一切悲剧的原因。他躺在坟里,仰望昏暗的天空,目光一直钻到云层深处。最后,在一次次绝望后,他终于明白了悲剧幕后的操盘手——那就是这个吃人的社会,是这个腐朽的封建制。
黑夜中,他悄悄脱下面具和戏服,这层吃人的外表使他血肉模糊。墓中的蛆爬向他,他的身体被咬得像副腐烂的尸骸。他坐在镜子前,惊讶地看着这张无法辨认的脸,用指尖轻轻触碰,满脸的伤口仍然隐隐作痛。可他能做什么?他只能对着镜子无助地哭。哭自己悲惨的命运,哭自己的面目可憎。他再去看自己的心,发现它早已沉沉睡去。是啊,究竟有多久,他没有听过自己的心声?
简媜曾说:“正如一滴酒回不到葡萄,我回不到年少。”觉新,你不再像葡萄一样有着光滑的皮,水润的心。你被压榨成了酒,心里只剩一片苦涩的湖,浸泡着离合悲欢。你的颜色变得比原来更深更忧郁,你灵活地钻进各种杯子里,迎合着它们的形状。
难道他没想过反抗吗?我相信他反抗的理由比所有人都多。可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因为他是长房玄孙,因为他要肩负起父亲的责任,因为他是封建家族的继承人。如果他“背叛”了,他的家人就要受牵连,他不忍心家人受苦,他更愿意去做一个牺牲者,去守护家庭的幸福。实际上,在他的内心深处,或许还有一个不愿反抗的原因:时代在一天天变化,可我仍然是那具腐烂的身体,当我明白自己有多落后于社会,我会不会更憎恨自己这个样子,哪敢去面对生活和社会呢?但我相信,他心中反抗的火苗没有熄灭。
觉慧要走了。你先是惊讶,再而就是苦苦挽留。可看见觉慧坚定的样子,你始终不能狠下心,或者说,你想起一个少年,一个和觉慧一样意气风发的少年。你想:我已经无法挣脱了,但我一定要帮我弟弟获得自由。于是你把反抗的力量用在了支持觉慧上,以这样的方式向这个家族反抗,为那个曾经的少年反抗。其实你当时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坚持奋斗的事业,但我希望你能去勇敢地追求、体会一下,那种为理想抗争的幸福。因为命运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幸福可以不受拘束地去争取。即使处在苦难里,也是一种难得的高贵。
(指导老师:石秀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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