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风起正清明

南方日报 2019-04-28 06:15

●胡鸿

“芳原绿野恣行时，春入遥山碧四围。兴逐乱红穿柳巷，困临流水坐苔矶。莫辞盏酒十分劝，只恐风花一片飞。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北宋程颢《郊行即事》）清明是我国的二十四个节气之一，是物候变化、时令顺序的标志，有万物生长，皆清洁而明净之意。往年的清明节不是“雨纷飞”就是“雨绵绵”，今年的清明节春光明媚，阳光灿烂，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正是人们踏青赏景的最美季节。“听说高村金山村的梨花清明期间要开了，不如我们趁着这美好的春天去看看吧。”妻子一直念念不忘春天踏青之事。

金山糖梨，久负盛名，上世纪90年代初，我刚到云浮工作的时候，每次去高村，就有朋友特别推荐，高村金山的糖梨好吃。后来，每年的秋天，当糖梨成熟时，常常有朋友捎点给我，用盐水或糖水煮过，味道粉粉的，甜甜的。糖梨好吃，但糖梨树开花却很少见过。

清明节那天，正好雨过天晴，当我们从城北出发时，市区浓雾笼罩，能见度很低，那时我们心里没底，担心雾蒙蒙的天气，辛辛苦苦赶过去，只怕是雾里看花，白跑一趟。可是，当我们驱车爬上云城与高村交界处时，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出现了，以大金山为界，大金山的东边浓雾紧锁，而大金山的西边却天空蔚蓝，视野开阔，真是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大金山1086米，是云浮市第二高峰，仅次于大云雾山（海拨1140米）。我们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盘山而行，当我们到达海拨900米左右的金山村时，“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棵棵或三五成群的梨树如站岗放哨的战士，纷纷点缀在山岭、村口和路旁，一树树正在盛开的梨花，雪白雪白的，无数的蜜蜂嗡嗡唷唷，各种蝴蝶上下飞舞。我们停好汽车，向着一树树梨花缓步而行。

我们站在金山村仰望雄伟的大金山，山顶云雾笼罩，山下的植被呈垂直分布，山顶从绿茵的草甸到郁郁葱葱的松树、杉树，到山腰变成了一片片绿油油的速生桉和砂糖橘树。砂糖橘是近年来云浮山区普遍种植的经济林，虽然刚过盛花期，但仍然花香四溢，招蜂引蝶。而此时山坡上特别耀眼的，还是镶嵌在半山腰上那一棵棵高大的梨树，如鹤立鸡群，纯白的梨花如昨晚刚下的初雪，让人赏心悦目、耳目一新。

我们亲近梨树，只见在虬曲的梨树枝条上，洁白的梨花静静地开放着，每一朵梨花，都有五片花瓣儿，像一个个白色的小喇叭，花瓣环抱着细绒粉嫩的花蕊，顶端戴着顶深红色小帽子，好像是悠闲、漂亮的“睡美人”。再细瞧，有的低垂着脸颊，羞涩地藏起盛开的花朵；有的挺直了花枝，骄傲地对着我们微笑；有的却像淘气的孩童，悄悄躲在新长出的嫩芽后偷窥；有的刚刚鼓出花苞，绿茸茸的花萼托着银星点点的花蕾，饱胀得像怀春的姑娘……满树满树的梨花令人陶醉，我们停下脚步，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坐在梨树下面享受明媚的春光，眼前浮现起家乡那一大片一大片梨树盛开的盛大场面，想起小时候与小朋友们在家乡梨园追逐时的情景，仿佛回到了孩童时代。人生易老，岁月蹉跎，转眼之间，不知不觉中，我们到云浮工作已经20多年，白发爬满了两鬂，昔日的年轻小伙已是人到中年了。想到这些，我们不觉生起许多的伤感，感叹着岁月的无情。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微风拂来，花枝随风而动，不时地散发出阵阵清香，令人心旷神怡。置身其中，细细地体味这鸟语花香的春天，我们似乎进入了梦幻的仙境，穿过时光的隧道，好像看到那一树树的梨花已经变成了一树树金黄色的糖梨。除了梨花，金山村的周边还有少许的油菜花、桃花、樱花、杜鹃等时令花草，构成人间最美的春天。

一年之计在于春。在中国传统文化里，清明节不仅是一个节气，也是一个极重要的农事节点，正是春耕春种的大好时节，有“清明前后，种瓜种豆”“植树造林，莫过清明”之说。在金山村，我们看到了许多群众正在山地上忙碌着，他们耕耘着土地，播种着花生，播种着大豆，也播种着希望。同时，清明节也是我国非常重要的传统节日，是纪念祖先及离世亲人的日子，祭祀扫墓的习俗体现了慎终追远，寄托哀思。离开金山村的时候，我们遇见了几批扫墓的行人，他们行色匆匆，从他们虔诚的脸上，我们读到了生者对先人们的怀念和追思之情。

据西汉《淮南子·天文训》记载：“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乙，则清明风至。”此时节，万物复苏，欣欣向荣，处处给人以清新明朗的感觉。清明既包含着春耕春种农事活动，也包含着慎终追远的感伤情怀，其实也有欢乐赏春的喜庆气氛。因此，清明不仅仅是单纯的春耕春种和祭祖扫墓，还有踏青、荡秋千、拔河、斗鸡、扑蝶、插柳等一系列风俗活动，为此，清明节拥有比较丰富的文化内涵，凝结着中华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

“清明时节天转暖，柳絮纷飞花争妍”“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清明时节，天清地明，气清景明，身清心明，这就是我们喜爱的春天，也是我们怀念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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