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的灵魂,灵魂的“风筝” 读李加宁长篇小说《风筝》
2018年11月,往云浮市参加一个聚会,得识作家李加宁先生。他赠我长篇小说《风筝》,我当即读了开头,粗知梗概以后,和他作了初步交流。我说,“风筝”该是全书的聚焦处,一如短诗的“诗眼”,长诗的中心意象。他表示同意。继续谈下去,我发现,他并不满足于铺陈故事,塑造人物,而着力于“暗示”的层次。此说教我咀嚼良久。和李加宁告别后不久,我离开故土,回到旧金山。
然后,细读《风筝》。因精力不济兼兴趣转移,没有认真读长篇小说许多年了,除非遇到“一拿起就放不下”的。这一本,并非以强烈的悬念教人欲罢不能,而是以徐疾有致的叙事,对人物心理的精到刻画,以“哲学思考”为动力推进情节的匠心,引发了我巨大的好奇心,使得我不以围观者的“看热闹”心态,或死忠粉丝“情不自禁地代入”的非理性心态,而出于写作者的“看门道”的习性,冷静地作出解构。
“风筝”之为意象,且说人物是风筝的本身。书中,男主人公展华,女主人公柳荷影,次要人物有展华的妻子,柳荷影的丈夫,柳荷影的父母、双方的孩子、朋友、下属,等等。所有人物活动的时空,相互关系,因果关系,大气候,小气候,一如风筝的飞翔系于以下因素:线的质量和长度,天气,地理环境,风向,风力,本身的重量与质量。其复杂、微妙、偶然和必然的交错,姑且笼统称为“命运”。
揆于全书的情节,我不能不惊异于作者的叙述手腕和思辨力。本来,婚外情这种题材早已写滥,模式被无数次复制,大抵如此——美若天仙的女主,处于事业巅峰的男主。男性的征服欲奏凯,美人入怀,缱绻的性爱。二人世界内,干柴烈火的爱,嫉妒,吵闹与和好的变奏。外部,法定配偶的虎视眈眈,事业的起伏,人际关系的纠葛。好在,作者驾驭素材的笔力,化腐朽为神奇,把被鸡肋般的婚姻和压力无穷的职场整得灰头土脸的两个中年人的一段外遇,展开在现代社会的背景前,以纤毫毕现的工笔,写他们的感情生活,写他们纯情和毒素兼具的爱,从诞生到衰落的全程。跌宕、曲折、幽微、丝丝入扣,那种让读者“上瘾”的可读性,把我征服了。然而,光是故事“好看”,只产生较低层次的愉悦;从这一外婚外情个案挖掘出“意思”,这样的写手,才有资格被称为“小说家中的哲学家”。
于此,李加宁做到了。他没有把这场外遇付诸道德审判,没有把外遇的终结交给阴谋或意外,没有就其结局作一次“值得不值得”的世俗评判。它以这样张力十足的场面收官:柳荷影和展华这对如胶似漆的情人被柳的丈夫逮个正着,柳在众目睽睽下面临“跟谁走”的极端严峻抉择。教男主角和读者都惊讶的是:她居然回归伤痕累累的婚姻,痴心爱柳、要娶柳为妻的展华,败在也有外遇前科的平庸对手下。
到最后,我模模糊糊地捉摸到作者的用心,他笔下的“风筝”,单是飞翔的方式,就可以单独成一篇《放风筝说》,居然有这样的风筝:从地面看,“通体发光,一个闪闪发亮的不明飞行物”;从机上乘客的眼里呢,“一个影子在机翼上移动着,几乎形影不离地与机翼同时移动着”。还有雨里的风筝:“柔柔的,风筝不是在飘着,倒像是被雨丝托了起来,它笑了。”风筝在天空,有“姿态”的讲究:“适度的放线形成弧线,并辅之以不停的拽,可以让风筝飞得很高,飞出美丽的弧线轨迹,或形成上弧、下弧、倒弧、圆弧。”而操控风筝的“最后一招”,就是:留一部分线,不能全放完了,否则,遇到阵风时,想缓解风力却无线可放,眼巴巴看着风筝因断线而越飞越远,或者支离破碎地毁了。”通观全书,和“风筝”有关的情节如草蛇灰线,此起彼伏,是自然地揉进男女主人公的爱情生活中的游戏,但它们或隐或现地为这一场外遇“画龙点睛”,暗示着这样的主题:风筝就是“人性化的灵魂”。具体而论,“风筝”即男主角展华这一场爱情探险的命运,他进入刻板、麻木、沉重的中年之后,放飞自身的灵魂,在状况频出的行程中,享尽温柔乡的福,也受尽灵与肉的双重折磨。
一如我们不必给天空中的风筝打分数一般,这本书没有营造一个教道德家扬眉吐气的结局。展华结束了和柳荷影的孽缘,最后一次放风筝,失败了,因为“他手上拿着的只是一只在风雨中飘摇挣扎过的、残缺不全的风筝”。至于柳荷影,许多年过去以后,和一个比她年轻的男人在一起,展华视她此举为“上了瘾”。
展华最后的感悟是这样的:“灵魂比爱情更重要。人类以为最神圣的东西是爱情,其实人的灵魂是最神圣的。”他的灵魂是风筝,风筝的灵魂是人性。
《风筝》出版于2008年,算得作者的“少作”。我有理由预期,李加宁调动十年蕴藏所完成的下一部长篇,将使“平面叙事”和“立体寓意”实现更圆融的交响,更加深刻和丰满。(2018.12.于旧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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