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吸毒“过来人”谈各自与毒品斗争的经历 “我可以重新站起来”
何志锋成为南沙力行社区康复服务发展促进会现身说法宣讲团的一员。
梁东明加入社区康复服务站,参与禁毒志愿服务。
15年过去了,何志锋依旧忘不了那晚母亲打开他房门时的表情。
“惊讶、愤怒和失望。”何志锋说,那天他终究没有忍住,躲在房间里吸食毒品。母亲进来后没有说话,只是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白粉,关门而去。
1992年,一个在深圳工作的发小带回了一些“新鲜物”,让梁东明走进“毒海”。后来,他与“毒友”在一艘客船上抢了4000元钱,一靠岸就购买白粉并在酒店开房吸毒。“白天睡晚上吸,天昏地暗了一周。”他说。
如今,两人都成为了南沙一家社区康复服务站的禁毒志愿者。每天,除了与自己相似的40多名“过来人”一起互助康复,他们还现身说法,宣传禁毒知识,生活忙碌而充实。
“今天的你不代表明天的你。”何志锋说,“过来人”们都会时刻警醒和鼓励自己,彻底和毒品告别。
何志锋
他曾卖掉婚戒筹集毒资,
现在成了禁毒宣传志愿者
今年39岁的何志锋出生在南沙区横沥镇的一个公务员家庭。
15岁那年,他辍了学,开始了终日游荡的生活。打电玩、唱K、喝酒……慢慢地,何志锋也混出了自己的“朋友圈”。
1996年,年仅17岁的他在朋友家聚会时吸食了人生中的第一口毒品,此后便在它的阴霾下生活了20年。“感觉很苦,想吐。”这是他下咽后的第一反应,随后便迷迷糊糊。
渐渐地,何志锋开始享受这种感觉,从一周吸一次到三天一次,再到后来的每天一次,他越陷越深。由于是家中幼子,父亲工作忙碌无暇管教,母亲对他的要求总是尽力满足。
那时,何志锋总会编造各种借口向家里要钱,拿到钱后便去“取货”,与朋友一起吸。就这样,何志锋瞒了7年,直到2003年的那个晚上母亲发现。父母很快决定,送他去云浮,远离“毒友”。
在云浮,何志锋在一家煤场当仓库管理员,工作清闲,加之人生地不熟,很快便产生了空虚感。4个月后,他辞掉工作回到南沙,很快又与昔日“毒友”见面,吸食毒品。
“回来后我也想过要戒毒,还试了各种方法。”何志锋曾经尝试用喝酒麻痹自己,谁知醉后却更激起了他对毒品的渴望。2009年,在家人帮助下,他到白云区的一个偏远农场,希望通过“隔离”来戒毒。
半年的“隔离”结束后,何志锋确实改变了不少。
当时,家里开始经营一家花厂,他也在厂里帮忙。从选种、栽培到防御气象灾害,何志锋每天至少花十几个小时学习这些技能。在他和家人共同努力下,花厂生意越来越好,一个月营业额高达20余万元。
这让何志锋产生了极大的成就感与满足感。“都戒毒这么久了,放松一下也无妨吧!”抱着这样的心理,他又一次沾染了毒品。这一次,他进了戒毒所。
2011年11月,何志锋在强戒所度过18个月后回到家,眼前的一切让他惊讶:曾经一手操办的花厂在当年4月的一次台风中被夷为平地。他陷入了失望和自责中,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
“很痛苦,很迷茫。”何志锋说,他再一次在毒品中放纵自己,逃避现实。
为了筹集毒资,他向亲戚朋友借钱,甚至偷了结婚戒指拿去卖。原以为妻子发现后会与自己争吵,但她却一声不吭,何志锋知道,妻子是彻底失望了。此后,他俩的交流越来越少,何志锋也吸食得更加猛烈。
2015年2月,何志锋第二次进戒毒所。一年半出所后,他得知自己强戒没多久,妻子已提出离婚,一向疼爱自己的叔叔也去世了。他陷入了抑郁,基本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不与任何人交流。
2016年6月,南沙区禁毒社工敲开了何志锋的家门,他们询问何志锋的健康和生活状况,不仅为他介绍心理咨询师,还定期发送信息、打电话关心。
在禁毒社工帮助下,何志锋逐渐打开了心锁,不仅主动定期尿检,还每周与心理咨询师一起探讨自己的健康状况。
“想要远离毒品,一定要敢于正视毒品。”何志锋说,在禁毒社工的感染下,他认真学习毒品知识,参与禁毒宣传活动,后来索性加入其中成为一名志愿者。
如今,何志锋是南沙力行社区康复服务发展促进会现身说法宣讲团的一员,常在学校、街道、社区讲述自己的吸毒与戒毒经历。
“我想让大家知道我可以重新站起来。”何志锋说。
梁东明
“最大的遗憾就是
父亲没法看到今天的我”
梁东明是何志锋在社区康复服务站的同事,但他们的相识却要早得多。
2010年,何志锋第一次进强戒所,在所内认识了梁东明,那时梁东明是“三进宫”。赌博、抢劫……梁东明因毒品走上歧途,继而在20年中不断挣扎。
1971年出生的梁东明赶上了上世纪90年代初的“下海”浪潮,经营一家发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1992年,一个在深圳工作的发小带回了一些“新鲜物”。
“现在吃这个是"时尚",有钱人都吸。”朋友的诱惑加上虚荣心作祟,梁东明尝了一口,当天便呕吐,但一周后就上瘾了。
“毒瘾犯的时候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梁东明说,他很快给朋友打电话向他求“货”,而这种“单线”联系持续了2年多。后来,梁东明的毒瘾越来越大,生意却每况愈下。
“心思根本不在生意上,1995年底发廊就倒闭了。”梁东明说。失去经济来源后,梁东明为了毒资想方设法向家人要钱。后来,家人不再给他钱,他便去抢。
1997年,梁东明与2名“毒友”在一艘开往东莞的客船上抢了4000元钱,一靠岸就购买白粉并在酒店开房吸毒。“白天睡晚上吸,天昏地暗了一周。”他说,花完所有的钱,他们只得坐船回南沙,一下船便被守候的民警抓获。
梁东明在监狱中度过了之后的3年,出狱后他在一家采石场帮忙。本以为此后能够安分,但“毒瘾易戒,心瘾难除”,两点一线的规律生活很快让他感到空虚。半年后的一次朋友聚会上,他又一次吸毒。
“当时爸爸对我说,以后我们不会再管你了,你也不要危害家里人。”梁东明说,父亲当时决绝的语气和磐石一般的面容让自己多年难忘。
而后,梁东明吸毒、赌博、偷窃、戒毒,继而又吸,陷入了死循环。
2013年底,梁东明第四次强戒出所。那时梁父的健康已出现严重危机。梁东明向父亲许下诺言“此生不再碰毒品”,但次年父亲便去世了。
“最大的遗憾就是父亲没法看到今天的我。”梁东明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父亲去世后,他坚守了诺言,脱离以前的“毒圈”,并在南沙一家大排档卖海鲜。苦闷时,他一个人在海边吹风、喝啤酒,对着大海大声呼喊,“总觉得父亲可以听到我对他说的话”。
2016年底,南沙区南沙街的禁毒社工找到梁东明,邀请他加入社区康复服务站,一起参与禁毒工作。在一次次禁毒志愿服务中,他渐渐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一个大好青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样才能抵制毒品的诱惑?”现在,梁东明经常反思过往,并与戒毒者分享自己的感悟。
6月22日采访当天,南沙下着大雨,梁东明还未说完自己的故事,手机已经响个不停。原来,他要陪同禁毒专干和社工接一名刚出所的康复人员回归社区。
挂断电话后,他快速起身匆匆离开,脸上的笑容在雨水的映衬下更加灿烂。
采写:南方日报记者吴珂祁雷摄影:刘啸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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