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粽子香
前天早上弟媳发了一个朋友圈，她说妈妈早上三点钟就起来包粽子了。
傍晚七点的时候我打电话给妈妈，问她在干什么，她说：“我在煲粽子呢！”我惊奇地问：“你不是早上三点就起来包吗？怎么这个时候还没煮熟呢？” 妈妈说：“刚刚拿了几个粽子给你妹妹，她打开吃了一个说还没熟，所以我又把粽子重新放回锅里再煮。”
呵呵，果然是我的妈妈！
妈妈的粽子包得特别大，小时候感觉它们都赶上枕头那么大了。所以记忆中，妈妈几乎每次都有粽子是煮不透的。吃着吃着发现有一两个角的米还没煮透，我们想把它扔掉，她连忙阻止：“别扔别扔，我来吃，我喜欢吃夹生的糯米，嚼起来特别香。”那时的我们竟然都信以为真。
当然，妈妈也会包一些小小的粽子，小巧玲珑的模样，可以放在手掌心，特别可爱。我和弟弟妹妹就用绳子两头各绑住一只挂在脖子上，欢天喜地跑到外面去玩。嘴里还唱着童谣：
氹氹转，菊花圆，炒米饼，糯米团，五月初五系龙舟节啊，阿妈佢叫我去睇龙船，我唔去睇，我要睇鸡仔，鸡仔大，我拎去卖，卖得几多钱？卖得几多只啊？我有只风车仔，佢转得好好睇，睇佢氹氹转，菊花圆，睇佢氹氹转，啊转又转......
我们娘家那边习惯端午节前和亲戚们互送粽子。你送给我，我送给你，到最后，我们会吃到各种手艺的粽子，有些太淡，有些太咸，有些煮得太烂，有些还夹生，有些是绿豆做馅儿的，有些是花眉豆做馅儿的，有些是花生做馅儿的，有些是碱水粽，什么馅都没有，要蘸着白砂糖来吃。
记忆中，妈妈一天要跑几趟亲戚家，而且是踩着自行车去的，天气又热。有时候她会带上我，我在她的车后架上坐着，感觉她大汗淋漓，整个后背都是湿的。送到最后，粽子往往都变味了。妈妈说没事的，拿回家洗洗外面，重新煮一下，还是能吃的。因为要送的亲戚多，包的粽子自然多。小时候家里没有冰箱，为了防止粽子变馊，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粽子重新放回锅里煮。如此煮得几天，粽子就没什么味了。聪明的妈妈就叫我们蘸着酱油来吃。
所以记忆里，娘家的粽子是有酱油味的。
我和弟弟特别喜欢吃粽子，一放学回家就拆一只粽子来吃。也许是因为小时候家里没有什么零食吧。端午节前后我通常会生病，发烧呕吐，送去卫生站，医生不用看，就说肯定是粽子吃多了。开了药回来吃，还真是灵。
过去我一直以为妈妈包的粽子是最好吃的，哪怕它们经常夹生，有时还会有馊味。后来嫁到了阳江，才刷新了我对粽子的印象。娘家那边的粽子无非就是糯米包着各种豆，再加一块用五香粉腌过的肥猪肉。而阳江的粽子内容可丰富了，有豆，有虾米，有五花肉，有咸蛋黄，有时还会有腊肠，馅儿五花八门，吃起来口感丰富极了。我第一次吃这里的粽子一口气吃了三条，直撑得我肚子发胀。
后来就很难吃到妈妈包的粽子了。有一年春节回去叫妈妈包了粽子，我把它们带回了阳江。
婆婆对妈妈包粽子的叶子表示好奇。那种叶子，我们叫冬叶，很宽大，比这边的粽子叶要大上几倍。我说不如下次我带几棵冬叶回来种吧。婆婆说：“别啦，反正我也不习惯用这些叶子来包。”大家吃了，都说我娘家的粽子比不上这边的，口味太单一。
我听了心里很失落，甚至还有点愤怒。也许每个人对自己故乡的事物都是有特殊情感的吧，自己可以嫌弃，但是容不得别人轻视。
每年端午，吃着这边口味丰富的粽子，我心里怀念的还是妈妈那个口感单一，甚至有点夹生的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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