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蜷伏
□ 敖惠娇
人间最美四月天，一切那么恰到好处，就像一位美好的恋人，从头到脚都美到极致。明媚的阳光热情四射温柔万种，柔柔的清风轻抚你的全身，让你酣畅无比，甘雨或缓或急奏响天籁之音。阳江新闻播出了铁牛耕春、群鹭于飞的人间仙境，网页上有黑脸琵鹭在阳江海陵岛大堤红树林活动的美丽身影，令人心生向往。
“去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吧。”
蛰家已久的好友按捺不住了，雀跃着要亲近大自然。
那就权且找个不甚热闹的地方吧。到达目的地山外西海边，已是午后，路旁的草地上停着一排小汽车，低矮的小卖部传出几声犬吠，一间偌大的大排档，安静地诉说往日繁华。听说这里曾经很热闹，渔民地网一上岸，四面八方的人儿都涌过去抢购新鲜海味，刚捕捞上来的蹦跳鱼虾、闪着金光的鱿鱼章鱼等，有的运送到市场里，有的直接拿到这个大排档加工，大海的鲜味就在舌头颤抖、回旋。有关部门禁止破坏性的地网式捕鱼后，这里，渐渐宁静。
但海总是馨香四射的，柔软的沙滩，卷起雪花的浪涛，吸引着一群群爱海的人儿。树林里，有席地而坐的野餐，那露营的帐篷张开；沙滩上，有结伴的人影以及疾驰的车辆；那海边，一声声迎浪而蹦的尖叫，是年轻的喜悦，是自由的欢腾。站在海的入口处，海风轻抚着脸，一阵阵舒爽。忽见几只土黄的动物，从沙滩上悠闲地走近树林。珍说，应该是羊群吧？仔细地看，不是羊群，是黄牛耶，大大小小约十只。我一时惊讶起来：田野里的牛，池塘边的牛，草地上的牛，山坡上的牛，树桩下的牛，都看见过，没见过在沙滩上的黄牛，它们吃什么呀？
“树林里不是有点点草吗？来路上不是有草吗？”仙并不对几头牛感冒。也许，牛儿向往这海风，也往这凑热闹了。这样想着，我不禁莞尔，原谅自己的孤陋寡闻。
西边的远处隐约有密密麻麻的人影。友说，那就是耙螺仔的人。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拿着小桶、类似玩具大小的耙子，步履匆匆，走向西边。记得小时候跟着大人赶到沙头垅那片海，站在浅浅的海水里，伸手就能摸到滑溜溜的螺仔，很快就能装满箩筐，丰收得挑不动。大海呀，真是一座源源不歇的宝库，又像无私的母亲，无私地把所有馈赠给子民。
天灰蒙蒙的，海面上弥漫着雾，看不到远处的行船，只感觉阳光躲在雾霾里窥探着这一切。
我们信步往西走，往阳光走。我们不打算去耙螺仔，也没期待观赏到绝美的风景，只是随意地吹吹海风，呼吸一下大海的味道，拉着闲话，走走停停。
我喜欢这么漫无目的地行走，毫无功利性，随着脚步所向，把你的心交给自己，交给路上每一个遇见的小惊喜。这里的沙滩带点泥质，有的被海水冲刷服帖平整，有的沙面上，密密麻麻布着一个个小洞，堆着一粒粒沙丸子，那些沙丸子都是小洞里挖出来的。小洞口时时有沙蚂探出头来，有时三几只，有时一大群，一见人影晃动，迅速缩回洞里。我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两指轻轻一捏，就捉到了一只。小沙蚂约有我小拇指盖那么大吧，小得仿佛全身都是透明的，大概被吓到了，一动也不动。我把它放进我的掌心窝里，它才大胆地爬起来，但爬到手边，便不动了。呵，挺有灵性的。怕是吓坏了它，我赶紧把它放下，一触到沙子，那小精灵立即爬回洞里躲了起来。
放眼望去，整片沙滩间隔一段就有一片这样的沙蚂洞，这么多的小沙蚂，今年夏夜，不知又要吸引多少人呼朋唤友来这里捕捉了。
薄薄的阳光透射下来，天空渐渐明朗，望得见海面上来往的船只。“啊，牛！牛睡在沙滩上！”忽然，珍惊叫起来。循着她所指，我们望向前方，只见百米外一片平缓的沙滩上，匍匐着一块黑棕色的好像木头雕刻类的东西，仔细瞧瞧，靠近海边高出的部分竟是一头站着的牛，其余的都是卧在沙滩上的黄牛。
“哇，沙滩上的睡美牛！”我们赶紧打开手机，一边拍照一边快步走向那堆牛。怕惊扰到它们休憩，离那堆“雕塑”约二三十米，我们停下了脚步，认真数数，共有十九头黄牛，一头连一头，或是并排，或是屁股相对，紧密地挨在一起，卧在沙地，有的望向辽阔的海面，有的望向海边稀疏的树木野草。它们是在沉思吗？是在倾听大地的律动？是在欣赏潮音？看那一张张牛嘴，悠闲地咀嚼着，分明就是在体会大地的温暖舒适，享受这片海的自由惬意。
灵活窜动的小沙蚂，优雅绻伏的大黄牛，遨游碧水的海精灵，树林、海风……同在这片蓝天下，共享美好，多么和谐的一幅自然美景！
呵，我也想，醉卧沙滩，静享安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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