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没有准备的登山

阳江日报 2019-07-10 17:55

我必须要记录一下,因为这样的登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车子在阳春美丽而多情的土地飞驰。有文友惊叫来到了蝴蝶谷。让人生出羡慕嫉妒恨的是:穿了艳丽黄色运动鞋的巧巧一下车就被数只蝴蝶围堵了!其中两只黄色蝴蝶还一路跟着她的鞋子飞……

直到此时,我仍不知要登山,也不知道要往哪。我是陪小暖来的,主人不是我,主角不是我,我只要不把自己弄丢就行了。

一路上,各种山花野果,有贴着地面开在尘埃里的小花,那么小却那么灿烂;有贴着地面结在尘埃里的小果,那么小却那么饱满。它们仿佛在告诉你,再小的生命都是美好的!

一排排蜂箱就在路边。我们微距拍摄,蜜蜂们并不蜇人,似乎早就盼着走进朋友圈当网红。不时还见到或新或旧的牛粪。队伍中有两小孩,十岁的姐姐和四岁的弟弟,他们说那是宠物的味道。我感慨这个词的文明。没多久,便看到三三两两在路边悠然吃草没穿鼻子的牛家族。萧说,它们吃饱了自己会回到主人家,不会吃路边的庄稼。

上山的坡度越来越陡峭,文友们的目光从追随巧巧的两只蝴蝶到聚焦我的高跟鞋:你不知道要爬山?不知道。累不累?还好……

这不是强忍。中高的跟刚好扯平了坡度,如履平地。

途中遇到两只大蜈蚣,有女文友发出异常的尖叫声。于是,大家便自曝弱点:金梅说最怕蛇,小暖说最怕老鼠;我最怕小虫,怕软体动物,无数次在梦中满床都是波涛一样此起彼伏的毛毛虫,无数次在梦中成群的蚂蝗向自己游来……

约走了一个小时,路过一处大瀑布,自山上汹涌而下,水花如雪。又路过一处小瀑布,清凉沁脾。四周还是莽莽群山,女文友陆续说累。直到这时,我才知道,我们要登上前面那座最高的山!直到这时才知道,只有我们三个从阳西来的女人不知道要登山。小暖虽没穿高跟鞋,却穿了短裙,白嫩的大、小腿早已被蚊子光顾,更要命的是她居然没带水!金梅也穿了长裙,鞋子虽不高跟却是容易打滑的那种,她已经叫苦了多次。可是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何况队伍中的小男孩一路都是自己走的,偶尔才让爸爸背一下,说是充电,没一会又说充满了,下来继续前行。总不能让孩子笑话吧。再说,那两只蝴蝶还跟着巧巧的黄色运动鞋飞呢!

又走了约一个小时,终于到达了山顶!远远看见对面山腰处的水库,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上山的路其实挺宽的,越野车完全可以开上来。但通往水库却没有路,那依稀可辨的小路顶多是管理人员自己走出来的。

我选择走在队伍的中后段。我想,如果那些树叶有小虫,粘到我的几率会小很多。队伍走得很慢,我一手提着长裙,一手不时抓一下旁边的花草树木以助力。前面不时传来有人滑倒的尖叫声。约摸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走完了这条荆棘小路,才知道小暖和金梅已经各滑倒了三次,屁股上全是泥土。而穿着高跟鞋的我一次也没滑倒,她们都表示不可置信。

终于看见了水库,风光秀美的羊笪水库!大伙一阵欢呼。此时已是傍晚五时多,夕照中,青青的山倒映在碧水上,非常美丽。天似乎要下雨了,大伙不敢久留。而此时,才发现那两只蝴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它们能找到回去的路吗?但愿它们没有后悔这一程。

返程据说是要走一条更近的路。

萧的叔父在前面带路,我们沿着水渠走。水渠的筑面约有三四十公分宽,两边没有任何防护。本以为走水渠只是其中很短的一段路,然而,走了二十多分钟,水渠并没有尽头,却已经过多处危险:水渠下面多是空无一物的深渊,人在水渠上面行走,仿佛在高空行走独木桥!我有恐高症,每到这种地方,我都紧张得屏气凝息,因为一不小心摔倒或晕眩就会坠崖,那是谁也救不了的!

长裙、高跟鞋,我这奇葩的装束!我双手提着长裙,努力走好每一步。左边的山体不时有横伸出来的荆棘或树枝阻挡去路,或突然一块飞来石堵在前面。走在我前面的一位帅哥因没留意,被干树杈戳到了额头……自此,每每穿过荆棘或跨越石头时,前面的人都不忘给后面的人作出提示。

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处四五米宽的排水口。此时,水已漫过水泥基面,上面有一条独木桥,左边是山壁,右边是布满荆棘的深渊。我远远一看,便已双脚发软。走在我前面的是漠阳子老师,他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试探过了独木桥,中途身子还晃了两下,看得我心怦怦直跳。一位男文友自告奋勇走到了我前面,在他的帮助下,总算平安过关。

水渠仍没有尽头。此时,走在我后面的是勇哥,他正帮着带那个小男孩。男孩的姐姐,那个才十岁的女孩估计是走累了,而这水渠路又处处充满危险,必须要她爸爸牵着走。只听得勇哥一边抱着小男孩一边还不忘讲笑话、唱歌,还乱套歌词,一路欢声笑语的,小男孩完全不知道危险和害怕,我却不敢回头。

又走了半小时,来到一处三岔路口,抬头往上看,明显离山顶越来越近,离山脚越来越远!而此时已是傍晚六点半了,天色暗了下来,大家不免担心是否走错路了……我无法想象如果走错了路,要往回走那么长、那么危险的路,我一定会精神崩溃……

勇哥给在走在最后的萧打电话,接收不到,又打给跟在萧叔父走在前面的文友玲,得到的回答:路没错,继续沿着水渠走。这时,巧巧和洁赶了过来,见到我不敢相信地齐呼:你竟然走在了我们前面!说罢还不忘扫了几眼我的长裙和高跟鞋,估计是想看看裙子有没破洞鞋跟有没走掉。

眼看天就快黑了,我们加快了前行的步伐。有鸟归巢的鸣啾声,有牛蛙的叫声,有隐隐的山洪声……我们都已无心聆听大山里的晚唱。我们必须要在天黑前走出水渠!

又走了约40多分钟,终于走出了水渠!前后左右一看,这不是上山时的路吗?仅在半山腰,离停车的地方还远着!天,我们走了近两个小时的水渠路完全是围着整座山兜圈,并没有节省多少路。

上山容易下山难,中高跟秒变超高跟,痛!行走了五个小时没痛,此时却暴发性地痛。勇哥刚好从后面赶超我,我毫不犹豫地借了他一半肩膀当“拐杖”用。想起小暖,回头一看,暮色苍茫处,个子小小的她手里撑着一条不知从哪里捡到的树枝,正在艰难地一步三摇摆,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才想起她已经五个多小时没喝水了!而这一路上她居然一声也没吭过。这个队伍中个子最小的女诗人也真是够有忍耐力和克制力了!

“小暖!”我不由得叫了一声。勇哥回头一看,旋即忍俊不禁:“小暖这姿势完全像一个醉酒老太啊!”我对勇哥说:“你去支援小暖吧,她比我更需要你!”

没有了勇哥当拐杖,我走得异常艰难,最后忍不住向赶上来的漠阳子老师求助,借他的肩膀一用……

快八点时,大伙终于都平安来到了停车处,天已黑得看不见路了!

十来分钟后,大伙回到了萧的老家。

我迫不及待把鞋子脱下来,首先脱掉的是最痛的还感觉凉凉的左脚的鞋子。天!鞋子脱下,只见整个脚面全是血,脚中趾与无名趾之间有一大块黑色。山蚂蝗!魂飞魄散的一瞬间,我脑海里认定遭遇了传说中的山蚂蝗。一刹那,我的左手以最快的速度胡乱地拨向那团黑血块,与此同时,我声音失控地惊叫道:“我的脚怎么这么多血!”并快速地单腿跳向正在水龙头边洗手的男文友们:“快帮我看看我的脚有什么!快给我冲冲……”我语无伦次,声音已完全是哭腔,就差没整只脚往别人身上乱蹭了。水很快冲淋到我脚上……小男孩父亲刚好在旁边,他十分肯定地说:什么也没有!估计是小石子碾出血的。其他几个人也都附声说是小石子碾的……

大伙儿陆续吃饭去了。我仔细检查我的脚趾,中趾侧边一小如针嘴的出血口仍在不断涌血。我坚信,这绝对不是沙子石子碾破的。

酒足饭饱后,见我仍在求证“凶手”,小男孩父亲才说是山蚂蝗,只是见我吓成那样才说是小石子。还说前不久一次登山,有个女孩也被山蚂蝗叮上了直到回家冲凉才发现……我听罢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我相信这样毫无准备的登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高跟鞋、长裙,上山、下山,穿丛林、走悬崖、过独木桥……如果在走了一个小时后有人告诉我还要走五小时,我肯定没有勇气走下去;如果早知道要遭遇山蚂蝗,就算上山是去会见神仙我也宁愿此生无缘。可是,我们三个从阳西出发的毫无准备的女子就这样完成了一次行走六个小时的登山之旅!

我突然觉得,这样的一次登山就像一趟人生路。如果一早就知道人生的结果,你还会有动力奋斗吗?正因为无知,才无畏、无惧。

无知,才是最好的安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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