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会好好赡养您
景天认为母亲总是偏爱弟弟，在他最需要母亲为自己带孩子的时候，母亲毅然以供弟弟读书需要劳作挣钱为由而拒绝，这使他对母亲产生了怨恨……可是，弟弟却在母亲古稀之年安排母亲回老家跟自己生活，景天将会怎样对待母亲呢？且听景天的讲述。
■ 讲述/景 天 ■ 执笔/黄卓贯
母亲偏爱弟弟
我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出生在阳东区塘坪镇的一个小山村里，家里三兄妹，我是家里的老大，妹妹景丽比我小三岁，弟弟景行比我小八岁。我的父母亲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我觉得那个年代的农村，当老大的特别辛苦，要带弟妹，干的农活也特别多。比如我五岁的时候就要带妹妹，六岁就学会了煮饭，七岁就要帮家里挑水、放牛、挖番薯……妹妹景丽很小的时候也帮着家里洗衣服、扫地、喂猪。弟弟景行就不同啦，虽然没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是有年长的哥哥姐姐帮忙着做家务，他是比较轻松的。我记得他上三年级的时候，母亲才开始把放牛的任务交给他；上四年级都还未曾自己做过一顿饭。其实，这些与我母亲偏爱他有关，母亲常对我和景丽说，弟弟还小，我俩做大哥大姐的要多点关爱小弟。我奇怪地问，那我小的时候又有谁会特别关爱我呢？母亲笑着回答，因为你是大哥嘛。
母亲偏爱景行不仅因为他排行最小，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景行天资聪颖，用邻居的话说是“他是读书的料”。是的，他是同龄人的佼佼者，从小学开始就品学兼优，我们家里的墙壁上贴的都是他的奖状。后来，他果然不辜负父母亲的期待，考上了上海的一所大学，据说那是全国一流的大学哩。
我们全家人都以景行为荣。可问题来了，本来拮据的家庭怎么供他上大学呢？当时，我已结婚，并且女儿刚两周岁，我是没有额外经济余力的。景丽也成家了，更不可能供他读书。此前，我跟妻子商量好，把女儿交给母亲在家里带，我俩到深圳打工，希望拼搏几年，挣多点钱回来过富裕的生活。此事母亲是同意过的。可是景行要读大学，母亲又反悔了，她要跟父亲利用农闲的时间去大八镇的木材铺打工，这样可以不耽误农耕又多一份收入，只是不能腾出手来为我带孩子。
我听了有些失落，妻子却是口无遮拦地说母亲偏心景行。母亲没有解释什么。后来，我们还为此事闹了分家。
凭什么母亲跟我住？
时光荏苒，人和事也都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化。景行大学毕业后留在上海工作，几年后还在上海买了房子定居、娶妻生子。他也没有辜负父母双亲，接了“二老”去上海享了几年清福。只是，父亲在刚享晚年福的时候患了大病，没几个月就病逝了！此后，母亲依然跟着景行在上海居住一段时间。
2018年10月的某天是母亲的七十岁生日，按我们村的风俗习惯，老人整十岁都会摆寿宴。景行提前携妻带子和母亲回到家里为母亲摆寿宴。寿宴热闹过后，亲戚都回去了，景行拉着我和景丽进里屋商量，他希望这次回去上海，留母亲在家里跟我住，他会每个月给全部的赡养费。此事有些突然，因为母亲虽然是古稀之年，但却身体硬朗，精神矍铄，景行怎么就不愿意跟母亲住呢？我马上反对，凭什么母亲跟我住？景行说，这其实是母亲要回老家住的意思，没有说跟我一起住，只是他自己担心母亲年老，怎么样都得有个人照顾母亲，而我又在家里，正好可以照顾她。
妻子知道我们在商量事情，也过来了。她对景行反诘：“当初阿妈不肯为我和景天俩带孩子，而为了你读大学奔波，现在阿妈年老了，你却要把她撇开？”景行连忙解释：“大嫂，你误会阿妈了。唉，其实哪个父母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呢？我更没有不管阿妈。”叔嫂两人为此事争论了一番。景丽倏地站到两人中间，带着责备的口吻说：“你们都不要翻旧事啦，要不，阿妈跟我住好了！”我和景行面面相觑。只是，按一般情况，母亲哪会跟出嫁的女儿住呢？
只要我不答应景行接母亲在家住，他都不放心丢下母亲在家而回上海去。他在家里又住了两天，母亲催促他回上海，她说自己会照顾自己。
回忆往昔重温母爱
景行和母亲从上海回来都在我家吃饭，因为他们从前不常回来，况且时间不长，另开炉灶也很麻烦。一大家人短时间相聚，如果抛开赡养母亲的严肃话题，我们其实也算其乐融融的，特别是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有说有笑。
这是星期天的下午，我在阳江城里读高中的二儿子达记吃过晚饭要回学校。达记在房间收拾行囊，母亲过去看他，悄悄塞给他一千元作零花钱。这是我们在客厅听到婆孙俩对话知道的。达记不肯收母亲的钱。母亲说：“达记，你要用心读书，考上大学，阿婆哪怕翻出棺材本也要给你读书。”
听到母亲的话，我心里一个激灵，脑海里闪现我读初三中考前的一幕往事。那时，母亲也曾对我说：“景天，你要用心读书，考上中专（中等专业学校），阿妈哪怕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书。”只是，我读书成绩并不好，中考成绩出来了，分数连中技（中级技工）都考不上。初中毕业就不再上学了。
此刻，我在想，若然当年我也能考上中专，母亲肯定也会不惜代价、想方设法供我读书吧。因为母亲对我也曾有过这种承诺，只是我自己不争气摆了。如果这样，母亲当年对景行又怎么能谈上偏爱可言呢？她对我不也给予同样的母爱吗？想到这些，我的内心像塞着一块铅，满心是沉重和苦涩。
母亲，我会赡养您
晚上，我跟妻子又诉说了关于我的一些童年往事，那时母亲尚年轻，勤劳的母亲为了家庭、为了我们三兄妹起早贪黑的在田间劳作，只恨没有分身之术细心照顾我们。其实，那时候各家各户的孩子都不像现在这年代的孩子这般娇贵，都是从小吃苦长大的，我不应责怪母亲有什么偏颇；我更不应该责怪母亲有什么过失，因为我现在也为人父母了，对于自己的两个孩子，自己又何曾存在偏爱呢？
妻子坦言说：“其实妈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当年我们在最困难的时候，她不肯帮我带孩子，我一直耿耿于怀！”
我安慰着说：“唉，那时也有那时的实际情况。假如她帮我们带孩子，爸一个人工作，恐怕又不能供景行读书。如果换在我们的角度，可能也是这样吧？”妻子沉默不语，算是同意我的意见。
第二天，我跟景行商量，还是留母亲在家里吧，毕竟母亲年老了，不适宜经常舟车劳顿，最重要的是她希望回到老家生活，这里是她的根。我让景行放心，我和妻子会赡养母亲的，因为我也是她的儿子。
时光飞逝，母亲跟我在家里生活已有半年时间了，我和妻子都对她很好，看着她晚年的幸福，我甚是欣慰。今年的母亲节，景行一家子又回来陪母亲过节，我们一大家人好好团聚，母亲乐得合不拢嘴。
（文中人名均为化名）
手记
高尔基说：“母爱是世间最伟大的力量。没有无私的、自我牺牲的母爱的帮助，孩子的心灵将是一片荒漠。”所以，我们感恩母亲，感恩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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