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载漆香缭绕如故耄耋年悉数捐出佳作
他也是中国当代漆画的探索者和建树者。他的漆画作品,既有写实类人物题材、历史类重大题材,也有唯美的花卉作品、抽象的艺术表达;既在全国美展中获奖,也征服了东洋美术界,甚至日本著名指挥家小征泽尔看了他的《报春》以后,都备受感染和影响。
自4月11日到28日,“常闻漆香——蔡克振从艺70周年艺术研究暨作品捐赠展”在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举行。透过这个展览,我们不仅可以了解到一位88岁的老艺术家孜孜不倦求索的一生,更可以感受到一位老艺术家伟大的人格魅力——他将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作品,全部无私地捐献给了学校。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江粤军
克服种种困难由油画转漆画
中国漆艺已有几千年历史了。最早,越南的漆祖也是到中国来学习的。但为什么越南的漆画会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风靡世界呢?
蔡克振表示,上世纪初,法国人在越南办了美术学院,很多法国画家前来当老师。他们发现,越南民间工艺里大漆这种材料,表现力很强。于是就让学生用大漆进行绘画创作,画人物、风景、静物等。越南学生不断尝试在材料中加入蛋壳、金银箔、铝粉、瓦灰等,使得漆画技术突飞猛进。“最后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好?是由于融入了真正的生活。”因此,蔡克振特别强调:“漆画虽然有很多工艺上的要求,但漆画和漆艺有本质的区别。漆艺是一种工艺,求实用性,讲装饰性;漆画则是一种绘画样式,是表现生活、表现情感的载体。”
1957年,越南磨漆画到莫斯科一露脸,就令世界惊叹。因此,中国文化部也邀请他们前来办展。“1962年,我到上海看了展览,非常激动。当时周恩来总理和陈毅副总理也去看了,觉得非常好,要求文化部派人到越南学习。”
于是,重任落到了蔡克振和中央美院的朱济老师身上。但朱济无法适应越南的气候,不停咳嗽、发烧,先行回了北京。蔡克振是中山人,不仅生活习惯上能融入当地,语言也学得非常快。“越南话很多词汇的发音跟粤语接近,三四个月我就能自如地跟越南老师交流了。”不过,蔡克振遇到的困难依然很多。一开始是手脸红肿过敏,到越南的医院里住了一星期,打针消炎才好的。更让人提心吊胆的是,当时经常有飞机轰炸,要跑警报。后来,美术学院搬到了农村,从村里到河内,踩单车要4个小时。
受命到越南学习漆画之前,蔡克振已经在广州美术学院教了8年的油画基础课,造型功底深厚。但油画的表现方法跟漆画不完全一样。“油画只要把色彩调好了,看准画上去就行了。漆画想达到某种颜色效果,则需考虑先铺一层什么底,再罩什么颜色,而后上漆,还要撒什么粉,或者涂上汽油或松节水让画面起皱,很复杂。一开始我总是弄错。另外,在表现立体感、空间感和明暗关系上,漆画也比较无能为力,注重的是线和面,更具有概括性和抽象能力,很少用光和前后空间感来体现味道。我的老师——越南著名漆画家黄积铸总是提醒我:"你不能用油画的观念和方法来画,一定要用漆的制作工艺程序方法来画。"”
1964年,黄积铸带蔡克振到河内还剑湖公园写生,回来后,蔡克振用了近三个月时间,完成了他的第一张漆画作品《金鱼》。有别于传统中国画从上往下看的金鱼画法,这张作品呈现的是从水箱侧面往里看的金鱼,而且用真金镶的鱼鳞,到今天仍色彩明丽动人。
深入生活不断尝试捐献作品示范后人
展览中,尤为珍贵的还有蔡克振的毕业创作《劳军小组》。那是1965年10到1966年2月,蔡克振在学校搬迁至乡下后,于极艰苦的条件下完成的。作品描绘了民兵妇女挑着凉茶、带着椰子,小朋友扛着椰子树去做掩护,老人带着独弦琴去唱歌的群体拥军场景。当时的越南漆画作品中,也鲜见这样一排表现人物的作品。衣服的制作工艺也是过去没有的——垫上银箔后,再罩上漆。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物都是从生活中来的,蔡克振为此画了很多速写。
“有人说要出漆画界最高的价钱来收藏,我不卖。他们拿去了无非是在市场上炒作,没什么意义。我把主要的、最有价值的作品捐献给学校。最使我欣慰的是,我的决定得到了妻子、儿子的支持,他们认为这才是我的漆画作品最好的归属。除了各自留一张给他们做纪念外,其他都全部捐赠给学校。”
这当中,既包括了三十多件漆画作品,也包括了蔡克振的油画作品,还有大量速写、写生及手稿。“这样就可以给后来的学生们看看,老一辈的画家们为了创作,是如何深入生活,不断尝试各种构图方式的。”
譬如为了给人民大会堂广东厅创作《葵乡》大型漆壁画,蔡克振不仅到新会“小鸟天堂”葵林大量写生,还先画了一幅《月夜》,探索用蛋壳制作飞鹤的技法。
“1978年,北京人民大会堂内很多省厅要重新装修。省政府委托高永坚老师负责广东厅的装饰设计,时任广东省美协主席的黄新波提出要突出广东特点,建议由我创作漆壁画《葵乡》,并派了年轻教师卓德辉来协助。黄新波老师、关山月老师都非常关心我的创作,经常来看。黄新波提示我要注意"千军万马和千变万化的关系"。关山月则告知我画群鹤飞舞时,要注意朝向和前后关系,要有生动感觉。我就尽量将蛋壳镶嵌得活泼一些。”
最终这件2.2米高、13米长的作品,在阳江漆器工艺厂用了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才完成,送回广州做最后的调整润色。后来是高永坚和蔡克振用大竹杆扛着上大卡车,送到白云机场,再用运输机运往北京的。“当我们扛着十几个两百多斤重的木画箱上车时,恰巧校园广播站在播放《国际歌》,高永坚老师和我都笑了,忘了满身的大汗和疲累。”
走出国门赢得荣誉
万变不离漆画三美
正是通过蔡克振的不断努力,中国漆画日益为人们所熟知,乃至于走出国门,赢得荣誉。
1976年,怀着舒畅的心情,蔡克振赶制了漆画作品《报春》参加“中国工艺美术精品展”,获奖后被选送日本东京展出,由日本西武集团收藏。后来日本方面又通过中国驻日使馆联系了蔡克振,希望他再创作一幅《报春》给日本东京博物馆收藏。
1980年,该画在工作室重制期间,日本著名画家加山又造到访广州美院,看到《报春》以后,竟蹲在作品面前仔细观察了二十多分钟,并不断向蔡克振咨询工艺制作方法。后来,日本交响乐团到广州演出,著名指挥家小征泽尔也到广州美院参观,对《报春》同样深感惊艳。他在给陪同参观的王受之写信时,还特别提到该画的神奇色彩和肌理变化,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甚至影响了他当晚在中山纪念堂的指挥。
《报春》之美,在于其树干的肌理变化无穷,局部放大看,更会觉得五光十色,天趣盎然。在广东省工艺公司工作的曾炽熹曾说过,日本人还尝试用先进激光仪器对作品进行分析和解剖。
而蔡克振创作于1979年的《百合花》,不仅参加了“新中国成立30周年全国美展”并获奖,由中国美术馆收藏,且在上海《文汇报》发表,并成为一本百合花专著的封面。以蛋壳正反面镶嵌的《芦花鸡》,则一改传统漆工艺仅正面镶嵌的方法。由于该作品简单而深情款款、趣味横生,也被莫斯科的东方艺术博物馆和悉尼的“中国园”收藏。
乃至于上世纪80年代末,为了给学生们演示漆画的抽象化可能性,蔡克振创作了《霸王别姬》。他从传统戏曲脸谱中抽出一些主要元素,进行变形组合处理,突出霸王的两只眼睛,一只闭上,一只满含忧伤。同时霸王的底色用红色,虞姬的底色用红色,作品虽然抽象却感染力极强,让人们对漆画有了全新的认知。
“作为一名老师,我不能只会一种风格,而是要包容乃至容忍各种不同的表现方法。我的太太给我做了一个光碟,就叫《尝试与探索》。”
而无论怎么变,蔡克振的作品,最终都可归入他所定义的漆画三美:深邃含蓄的蕴蓄美,古朴深沉的材质美,表现技巧和意境创造上的匠心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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