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家乡的水利网
最近跟市作协采风团参观了重建的双捷拦河大坝,望着雄伟坝下那整装待发的一江春水,我又想起了被水利滋养的美丽而快乐的家乡。
——题记
一条蜿蜒的河堤圈起一望平坦肥沃的土地,堤内,安卧着四五条小村,稻田、池塘和菜地斑驳错杂铺开;堤外,漠阳江静静流淌,茂密的竹林、洁白的沙滩在江畔延伸,这便是我的家乡三江独洲村。
记忆中的家乡很美:村后有竹树青葱环绕,村前有池塘波光粼粼,池塘边的凤凰树,开出的花如彩霞染红了池塘和村庄;望过池塘那边,是辽阔的三江平原,水道纵横,视野开阔。这片土地,一年四季不寂寞,春天有麦海波涛起伏荡漾,夏天有稻浪洪潮涌来清香,秋天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喜悦,至于小花在收割后的稻田里羞涩闪烁,蔬菜、番薯、甘蔗的绿意在寒风中漫延,一轮金黄的落日在麦海的天边徐徐落下,则是冬天一首首动人的田园诗。
家乡的美来自脉脉奔流的漠阳河,来自纵横交错的水利网——河滩、堤围、水渠、田沟、发电站……与水有关的这一切都深深地刻在我童年记忆里,以至现在还常常闯进梦里。
快乐的水渠
水渠从遥远的漠地洞水库奔流而来,它身披绿草,绵延几十里,像条绿色的小蟒蛇,穿过木材公司,钻进水桥、跨越漠江河,在堤顶的发电站作一次奋力的呐喊俯冲,再潺湲向前,在郑屋村前分作两股,一股往西,流向治安社、中间村、新屋村,一股往南流经我们陈屋村,浇灌村前那大片肥美的农田。
水渠是孩子们快乐的源泉。春天,草皮刚萌发新绿,软软的,新放的渠水在嫩草里流淌,静静的、清清的。面对这久违了大半年的新水,料峭的春寒也阻挡不住我们的喜爱和眷恋,虽不能像夏天那样扎进去潜水游泳,也能想出多种游戏,跳水渠便是其中的一种:从水渠的这边跃过那边,比赛着谁能跃过而不湿脚。一米多宽的水渠成了我们逞能的赛场,有燕子般轻捷地飞过去的,有小熊样笨拙地跌进水里的。飞过去的兴奋无比,掉下水的像落汤鸡,最后被家长拎回去好一顿责骂,可第二天又忘记教训,照样往水渠跑,乐此不疲。
当薄雾笼罩着暮色一起降临,泥草下冬眠的“黄虫”都钻出来了,我们就拿了手电和玻璃瓶子到水渠上捉去。“黄虫”有的刚钻出泥土,有的空中乱飞乱撞。钻出泥土的滚圆滚圆的长得肥胖,还来不及高飞,就让我们毫不费力地捡进瓶子里了;在空中乱飞的用网兜一挥也能网住半网兜,都是肥美的嫩“黄虫”;摘了翅膀,洗锅生火,连夜煎炸,酥香无比,是孩子们梦寐以求的美食。
桥仔,是村子越过水渠到堤外的必经之路,由两条青石板铺就,桥下两岸各砌两条石桥形成石级,春夏水渠放水,这里便是村子洗衣挑水的埠头,更是儿童的乐园。我们在这里戏水,童稚的欢声从早响到晚,我潜水的本领就是在这里学会的。闭了眼憋住气大胆地扎进水里去,晕头晕脑,手脚乱扒,却努力想憋得久些……幻想随水流来到了大海龙宫口,可是蓦然钻出水面,却发现只是从桥仔的这边潜过那边。不过,大人警告:女孩子在渠水里浸太久是会生蚂蝗仔的。所以大多时候我们只是羡慕地看着男孩子无拘无束玩个天昏地暗。
神秘的发电站
水渠、漠地洞水库以及它几万亩的灌溉网是公社化时期社员们战天斗地的结果。小时候,常听母亲描述挖水库时的壮观场面,那时人们战天斗地,敢想敢干,还在堤围顶建了一个水电站呢。
我还没出生,水电站就耸立在堤顶了,四四方方,水泥钢筋铸成,宏大威武。虽然水电站从不曾发过一度电,但它的形象、它的名字和它发出的声音却使幼小的我敬畏无比,对它强烈的好奇和幻想长久不衰,以至常常组队或单独前往探索:有时站在出水口往上望,看几十条水柱从拦水坝的洞口冲出,落到五六米深的水池里,龙卷风般打着白色的旋涡,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我幼小的心也跟着震撼不止;水渠停水的季节,我们总想走进里面看个究竟,但大人不允许,说要是突然放水,会将我们冲到海龙王那里的。我们吓得脚软,还是忍不住一次次钻进去偷看,可每次都慌里慌张,什么也看不清。因为看不清,便更加好奇,它便越显威严神秘了。
然而水电站始终没有发过一度电,每次回家乡看到它斑驳陈旧、将倒未倒的样子,像没有归宿的老人,我就会同情它壮志未酬的落寞。
亲切的水桥
然而水桥则不同,它明明白白,实实在在地实现着自己价值。顾名思义,水过的桥,渡水又渡人。它横跨漠江河两岸。“几”型的水泥槽桥身,上面铺水泥板,两边桥栏是镂空的水泥板,十几条水泥柱把它从幽深的漠江河里高高擎起。水泥槽里走水,水泥板面行人。桥下江水滔滔,桥里渠水静走,桥面行人匆匆。江水之志,在于大海;渠水之任,浇灌农田;行人、渠水与河水互不干扰。
水桥也是我还未出生就有了的,少年时到冲口马曹那边去看电影、翻番薯,它是必经之路。然而那时它已经很旧了,桥栏多处断落,桥板也松动了,走在上面砰砰作响,停下细听,会听到里面汨汨的流水声,像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一样,亲切又奇妙。那时我非常喜欢走水桥,喜欢听水泥板在脚下的响声,喜欢凭栏俯望滔滔江水。那里的江水幽蓝,望着望着,会忍不住做出飞翔动作,幻想像只水鸟扎进河里,因此不敢久站,怕真会管不住自己的幻想。
现在,我家乡那片土地即将变成市区的一部分了,水桥完成了她的神圣职责,再也不需渡水了,但仍忠心耿耿地渡人;两边不断脱落的水泥桥栏全被铁栏代替了,样子完全改变,可进入梦里的还是原来的模样,桥里的水声,还是好像从身体里发出,但我知道,那不是水声,那是家乡亲切的呼唤。
眼前大坝下的那江春水,将发出激动人心的欢呼,迸发出无以伦比的力量,滋养更美丽富饶的大阳江。我知道,一河两岸的美景,我家乡只是其中重焕青春的一朵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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