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和爱情之间如何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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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故事
峻磊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娶了媳妇后，妻子认为他对母亲的言听计从有些过分，甚至伤害了夫妻之间的感情。为此，夫妻俩经常吵架，还闹到要离婚的地步。在亲情与爱情之间，峻磊如何取舍呢？且听他的倾诉。
■ 倾诉/峻磊 ■ 执笔/黄卓贯
坚强的母亲
给了我无尽的爱
我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生在阳西县的一条小山村里，我的父亲英年早逝，那年我才四岁。那段日子，母亲整天以泪洗面，外婆担心母亲伤心过度，常到我家来陪伴着母亲。
我长大懂事后，从奶奶口中得知，外婆曾经劝过母亲改嫁，连人家都已找好了，对方也是一个有两个孩子的鳏夫。奶奶很担心母亲改嫁，因为她清楚母亲一向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一旦母亲有这样的想法，是谁也拉不回来的。
母亲向外婆表述，如果带着我改嫁，只能是寄人篱下，因为对方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生活艰辛不说，别人也不会疼爱她的孩子。如果不带我改嫁，让我跟着爷爷奶奶过，她又做不到。为了我的成长，她决定一个人抚养我。
一个寡母独自养育孩子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她既要当爹也要当娘，把本应是父亲的责任也承担起来。父亲健在的时候，母亲是不会犁田耕地的，而今，她要牵着水牛向人家请教犁田耕地。年迈的爷爷不忍心母亲如此操劳，要求她放下犁耙，他会帮母亲做这些农活。坚强的母亲不肯让爷爷费心，她知道爷爷帮得了一年两年却帮不了她一辈子，人始终是要靠自己的。母亲是这样的为人，她也教育我要这样做人。
虽然从小就失去了父亲，但是我却没有觉得缺少父爱，这或许是母亲给了我双重的爱的缘故吧。别人家的孩子拥有的，母亲会竭尽所能去满足我，这当中不仅是指物质上的给予，更多的是指精神上的满足。母亲鼓励我要发奋读书，别人家的孩子能上大学，我一样也可以，只要我能考上大学，她就有能力供我读书。
我读完高中又考上了大学，都是靠母亲勤劳的双手给的。清楚我家庭状况的人，都对母亲竖起大拇指，夸她是一个坚强和勤劳的母亲。
对母亲言听计从
或许正因为家庭的特殊情况，我从小就很懂事，对母亲也特别孝顺，对母亲言听计从，母亲叫我往东我不会往西，甚至高考填报志愿也是听从她的安排。我本不喜欢读师范院校，可是母亲向我灌输教师的高尚，职业的稳定，硬要求我报考师范院校。大学毕业后，我在市区一所学校当了老师。
有了稳定的职业和收入，母亲又开始催促我找女朋友。我想，不能丢下母亲在家里不管，要努力工作争取几年时间里在市区买套房子，接乡下的母亲过来住，然后再考虑其他的事情。工作了八年，我终于通过按揭在市区买了一套三房一厅的房子。也是在那一年，我和姗敏开始谈恋爱。她在一间公司当会计，我跟她说了一些家庭情况，她逗趣地问我：“峻磊，如果你妈不喜欢我怎么办？”我心里颤抖了一下，我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更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她见我不回答，又不依不饶地追问：“峻磊，假如你妈不准你娶我咋办？”我连忙陪笑着说：“怎么会呢？你人这么好，我妈不会不同意的。”
后来，母亲同意了我和姗敏的婚事。我在想，假如母亲当初真的不同意，我会怎么做呢？我不敢想象。以母亲执拗的脾性，她认定的事是不会让步的，她肯定会想方设法说服我。我非常理解母亲，她的执拗，是因为长期以来没有人为她分担生活的压力，没有人跟她商量事情的对错，让她坚定走下去的只有执念。倘若我不遵从母亲的意愿，她肯定会很伤心的。我不希望母亲伤心，所以能做到的事情会竭尽全力去做。
婆媳之间有了矛盾
婚后，我们一家三口在市区居住，生活过得很甜美。姗敏对我母亲很好，下班在家总是帮母亲忙前忙后做家务，时不时会特意为母亲做她喜欢的菜式，经常对母亲嘘寒问暖。母亲偷偷夸我娶了一个好媳妇。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对姗敏有了偏见，也许是姗敏那次和同事陪客户吃饭唱歌深夜迟归，还喝了酒；也可能是那个周末为了陪朋友打麻将而推掉本来计划在家里加菜吃饭的失约……总之，母亲对姗敏的不满都表露出来了，经常为一些小事唠唠叨叨。有一次吃晚饭的时候，姗敏把没有吃完的一点剩饭剩菜倒掉，母亲唠叨着说姗敏浪费粮食。姗敏反问母亲：“你认为浪费，那你可以把剩下来的东西吃掉呀？”母亲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着说浪费粮食可耻。姗敏忍不住又说了几句，接着母亲就跟她吵了起来。
按常理，把吃不完的少量剩饭剩菜倒掉是很正常的事，这并非姗敏的过错。只是，即使如此，她也不应该跟母亲为这么小的事吵起来呀！我拉着姗敏回房间，数落她的不对。她不服气，摊着手说：“你讲讲道理好吗？打比方说一加一等于二，你妈硬是说等于三，你也认为她是对的？”我不假思索地回应：“即使她说等于三又何妨呢？就由她说等于三呗。”姗敏听后，说我和母亲不可理喻。
好多次，我俩都是因为母亲的问题而吵架。每次，不管事情的起因和经过，我总是偏向母亲。我爱我的母亲，所以能包容她的过错和缺点。
毫不犹豫答应道歉
我和姗敏虽然有时为了琐事吵架，但是夫妻俩也没有隔夜仇。实话说，她算是很尊重我的，比如那次她想烫头发都会征求我的意见。我笑说，变换个发型有什么好商量的呢。
周末，姗敏欢天喜地出门烫头发。她弄了一个时髦的“爆炸发型”，我刚想赞一下，不料母亲在一旁轻描淡写地说姗敏的头发像一个鸡窝，她看不惯一些怪异的新事物。姗敏听了很不开心，脸色很难看。母亲又添油加醋地形容她的头发像正在孵蛋的母鸡的窝，姗敏忍不住对母亲反唇相讥、恶言相向，很多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也愤怒起来，自然是站出来护着母亲。
姗敏面红耳赤，歇斯底里地质问我：“你心里究竟除了你妈，还有没有我？”我坦言：“这世上如果没有我妈就没有我，而妈只有一个，我当然要对妈好。”姗敏眼里噙着泪水说：“好，我就知道你的心里只有你妈一个，老婆没有了还可以再找。”我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对母亲比对妻子好一点而已。可是，姗敏不再听我的解释了，她骂我愚孝，要和我离婚。我不同意，她就要搬出去住，当晚就搬回娘家了。
我很伤心，欲哭无泪。母亲也沉默不语，良久，她哭泣着要我追姗敏回来，她承认自己做错了。
我去岳父家劝姗敏回来，大家都说我做错了。我向他们保证，我会改正的。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姗敏终于点头答应回家，只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我母亲要向她道歉认错。
我耷拉着脑袋回来跟母亲说了此事，不料母亲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歉认错。我难为情地说：“妈，哪有家婆向媳妇道歉的呢？”母亲说：“的确是妈做错了，我再不道歉，就会失去一个好媳妇！”
第二天上午，我备好礼物，陪同母亲到岳父家。姗敏连忙为母亲端茶递水，反倒说自己也有过错，她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媳妇啊。午饭后，姗敏就跟着我和母亲回家了。
从此，我们一家人又过上了和谐幸福的生活。
注：文中人名均为化名。
后 记
不置可否，峻磊对母亲的孝顺有点盲目，而对妻子的爱有点随性，长此以往，亲情与爱情之间的天平将会失衡。家是讲亲情和爱情的地方，但也不能不讲道理，对待亲情与爱情之间应是情与理的交融，这样才不偏颇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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