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的父亲 请您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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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
故事
祥顺一家从农村搬到城市居住。祥顺的父亲为了减轻儿子的经济负担，为了帮儿子买一辆小车，毅然回到老家继续拼搏。当父亲为了拼命挣钱差点丢了性命的时候，祥顺噙着泪水央求父亲：挣钱的事交给年轻人吧！父子情深，且听祥顺的倾诉。
■ 倾诉/祥顺 ■ 执笔/黄卓贯
从农村来到城市
我的老家在阳东区新洲镇的一个小山村里，现在我们一家在市区居住。从农村来到城市，我们是经过了一番艰苦奋斗的。
十年前的秋天，我带女朋友美娜回家，双方父母为我们谈婚事的时候，谈到了房子的问题。我和美娜是高中同学，她也是新洲镇人，后来我俩一起在市区工作，经常往来进一步发展了感情。
我的父母亲对美娜这个未过门媳妇很满意，美娜的父母亲对我这个准女婿也还算合意，只是挑剔起我家在农村。我的准丈母娘直白地说，她不愿意女儿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生活，她希望我俩在城市有房子之后再结婚。我父亲陪笑着说，待我和美娜结婚后很快就会去市区买房子的。在这关键时刻，美娜帮着腔对准丈母娘嗔怪地说：“妈，放心，我和祥顺会努力挣钱在市区买房子的。”
事实上，我父亲说的也并非虚言，他的确是跟母亲商量过在市区买房子。我只有一个姐姐，姐姐出嫁后，父母亲只为我的事儿牵挂。那个时候，村里已有很多村民陆续搬出城镇居住了。据说，因为较多外迁的原因，会造成更多的孩子在城镇学校读书，将来很少孩子会在农村的小学读书，不久有的小学可能会解散。我的父母有远见地想，如果我们继续在村里居住，将来我有了孩子，去哪里读书？父亲总是责怪自己，没有能力为儿子铺好路。
我和美娜结婚后，一家人都在为房子打拼。我在市区的一间工厂当维修工，美娜在市区的一间酒店当服务员，我俩在附近租了房子，算有一个落脚点。我的父母亲在家里除了务农，还打理着果园，养鸡养鹅。我们一家人看起来收入不错，可是房价也在上涨，几年时间过去了，我们依然还是买不到房子。
我们是在女儿小柔上幼儿园中班那年，才在市区买了房子的。三房一厅，给了首付还要供十年，每个月供1500元。我们一家人终于从农村走向了城市。
人算不如天算
起初，母亲要接送小柔上学放学才跟我们一起出市区的新家居住，父亲仍然在老家忙碌。每逢周末，母亲又带着小柔回老家帮父亲做工。
我不忍心母亲长期如此奔忙，于是就向父亲提出把家里所有的家禽家畜卖掉，留下果园，这样没有牵挂，就可以较长时间在城里居住了。不料，父亲满脸怒气地责怪我：“祥顺，你以为你夫妻俩的工资能扛起一个家庭的经济开支吗？”顿了顿，父亲又说：“唉，你瞧，村里好多外出的年轻人都是开着小车回村的，等到卖了几批鸡鹅，给你买辆小车，我就休息一下吧。”
望着两鬓斑白的父亲，我愧疚难当。是呀，我和美娜只负责供房子和孩子读幼儿园，其他的日常费用基本都是母亲支出的。可是，我和美娜也一直在努力工作，更没有乱花钱，只是个人能力有限。
那一年，父亲养了两批鸡，共有1000多只，满以为等鸡长大卖个好价钱大赚一笔，不料却遇上禽流感，好多鸡都死掉了，还有一些得到及时治疗的鸡，却也没人敢买。投产这批鸡血本无归，父亲为此痛哭落泪！
不止养鸡亏本了，而且那两年荔枝市场也不好，家里种的荔枝也没有卖上好价钱。父亲对此忧心忡忡，感叹人算不如天算。
劳累过度病倒了
这时父亲已经66岁了。母亲担心父亲悲伤过度，拉上姐姐、我和美娜轮番安慰父亲，希望他不要为生意亏本的事耿耿于怀。不料，父亲却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子，反过来劝慰我们：“天无绝人之路，明年东山再起。”父亲向我们几个透露了他的大计，他说养鹅赚钱，他要大批量养鹅。
父亲主意已定，以他的犟脾气，我们几个再劝都无济于事。今年年初，父亲买了200只鹅苗，每天起早摸黑地围着鹅转，经常是早上煮一锅饭或粥，然后分作早午晚三顿吃。我担心他饮食出问题，劝他三餐都要分开煮，定时吃饭。他推说这样省事，反正又吃不了多少。事实上，他是在节省煮饭的时间来照料那一群鹅。终于，清明时节之前，父亲辛辛苦苦养大的鹅可以出栏了，小贩上门收购，父亲赚了一笔。其实，父亲在这批鹅出栏前的一个月又进了一批，这样子才能循环往复，才能一批接一批。到了10月份，已是今年的第三批鹅了。
10月上旬的某一天中午，我突然接到同村一个叔伯的电话，电话很急促，说我父亲在鹅栏里摔倒，晕过去了。我心里乱慌慌的，马上打医院的急救电话，再和母亲、姐姐匆匆赶回去。
幸好，父亲摔倒的时候，正好是同村叔伯带他的亲戚来买鹅，这才及时发现，及时抢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父亲醒过来时身体很虚弱，医生悄悄对我说，他应是饿慌了，摔一跤，无力爬起来，就晕倒了。建议我们家人要给他充足的营养，不要让他一个人在村里留守。听了医生的话，我转过脸，眼泪夺眶而出。
父亲在病床躺着，但心里最记挂的是那一群鹅，他总认为自己为这个家庭还没有付出全部的努力，总认为自己应该更大限度地为我减轻经济负担。他小声问我有没有喂鹅，我说母亲回家都已做好了这些工作。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自豪地说：“祥顺，等这批鹅出栏，应该凑够钱可以给你买辆小车啦。”听了父亲的话，我的眼泪又来了。我掩不住情绪，激动地对他说：“爸，我不要小车，也不要鹅了，只要一家人平安无事就好了。”
终于说服了父亲
一个星期后，父亲出院了，他仍然坚持在家养鹅。姐姐带着逗趣的语气开解父亲：“爸，你知道吗？你住院这段时间，你那群鹅卖了赚的钱还不够给住院费哩。倒不如不养，安稳过生活好。”
“可是，难道就不管这批鹅了吗？”父亲反问我们。
“这当然不是，对于这批鹅，母亲会联系亲戚帮忙处理。但是卖出这批鹅后，就不要再养了。”我斩钉截铁地说。姐姐在一旁也凝重地应和：“爸，你辛辛苦苦养大我俩，现在一把年纪，应该是心安理得享清福的时候了，就不要像年轻人那样还在拼搏了，让我们年轻人去为生活努力吧。”
我和姐姐终于说服了父亲。把家里的鹅和鸡都卖了之后，父亲没有了这些牵挂，就和我们一起到市区居住了。一个星期后，父亲不习惯城里的生活，又嚷着要回老家，说城里不方便，说老家的菜比城里的菜好吃……我知道父亲是闲不住的人。我和美娜商量过，向他表明态度，就算回老家，必须要和母亲一起回去有个伴儿，最多只是小住一段时间，再也不准奔忙于生计了。
父亲几番要把卖鹅的钱交给我，让我买小车，过更好的生活。而我已下定了决心不再用父亲的钱了，父亲已奋斗了大半辈子，而今已年迈，就应该让我们年轻人自己去为追求更美好的生活而努力。
注：文中人名均为化名。
后记：祥顺有一个很有家庭责任感的好父亲，他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为了家庭。只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际遇，走的路都不同，没有必要与别人进行这样那样的物质攀比。作为年长的一辈，已经为家庭为人生尽心尽力付出过，老了就应心安理得安享晚年生活了。以后的事，就交给年轻人去操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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