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伴我度过最艰难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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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38岁的美珍（化名）是阳西县城一家医院里一个勤劳的护工，她长期同时护理几个病人，日夜忙个不停。在笔者的关注下，美珍说起了她的坎坷经历，她说特别感激她婆婆，是婆婆支撑着她度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 口述：美珍 ■ 执笔：陈英梅
突发意外
失去丈夫
15年前，我从家乡广西嫁到阳西的一个小山村里。公公在我结婚前几年就去世了，五十出头的婆婆一直是一个人在家耕田种地，直到小叔在城里安家后，才洗脚上田，跟小叔一家进城里去生活。眼看着婆婆可以安享晚年了，谁曾想，命运却再次作弄了婆婆，也作弄了我。
那是2009年端午节前的一天，在外地打工的丈夫和小叔一家以及婆婆都回来了，一家人准备过个热热闹闹的端午节。不知怎的，那天丈夫却念叨起了鲤鱼，说好久没吃过山坳水塘里的鲤鱼，叫我和他一起去山坳捉鱼。丈夫换衣服的时候，将他的手机递给我，叫我帮他带上。可那时我却担心手机带在身上会弄湿，而且我们两个是一起去的，也用不着带手机，于是将手机留在了家里。
山坳虽然离村较远，但附近很多村民都会去那捉鱼，我跟丈夫也去过几次。丈夫对水塘是很了解的，哪儿水深哪儿水浅都知道。可那天，当丈夫快到塘中央的时候，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就跌进深水区。他在水里拼命地想游出水面，可怎么也上不来。当我意识到他是遇上危险时，本能地跳进水里想去帮他，可没走两步，水就淹到了脖子，我不会游泳，害怕得连忙上了岸。我大声呼救，可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想到打电话求救，可一摸口袋才想起手机让我留在家里。那时，我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奈之下，开着摩托车一路狂奔赶回村里求救，可是，一切都晚了……
丈夫就那样溺亡在水塘里，再也回不来。意外发生得那样突然而残酷，令我们难以承受。年迈的婆婆更是悲痛得几次晕了过去，每次醒过来都哭得呼天抢地。当时就有人在婆婆面前议论，说我怕死，不敢下水施救，也有人责怪我不该把手机留在家里。我无话可说，的确，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或许老公就会得救。可是，现实中又哪有如果？看着悲痛憔悴的婆婆，我突然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罪人”，不知道婆婆将会如何发落我这个“罪人”。
婆婆成了我的依靠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婆婆没有责怪我，她抱着我那两个年幼的孩子，流着泪说幸好我当时没有盲目下水，否则，不知道又会是怎样不堪设想的后果。婆婆还安慰我说，不要介意外人说的话，也不要太自责，或许这些都是命运的安排。婆婆的宽容和安慰让我温暖而又惭愧，要知道，婆婆老年失子，她心里所承受的痛苦我又何尝不明白？但她老人家却忍住悲痛来安慰我，除了在心里默默的感激婆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的，正如婆婆所说，我还有孩子，不管怎么痛苦，我也要坚强、振作起来，把孩子们养大成人，也只有这样，才是对黄泉之下的丈夫最好的告慰。只是，这一切又谈何容易？那年，儿子才5岁，女儿还不满3岁，我一个远嫁而来的弱女子，在那样一个偏远的山村里，如何填饱肚子都成问题，更别说我还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留在家里务农？结婚这么多年来，因为丈夫一直在外打工，除了自己种点菜，从没搞过农业生产，对农活一窍不通。出去打工？两个孩子还小，我又怎么忍心脱身而去？
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婆婆跟我说，她不去城里了，就留在家里跟我生活，一起耕田种地，总不会饿着。婆婆从此成了我的依靠，我不懂农事，种何作物、如何耕作，都是婆婆安排好，我只是跟着去做就行了。那时候，为了抢种抢收，我和婆婆常常得带上孩子去干活。女儿还小，常常不是背在我背上就是背在婆婆背上，冬天还好，夏天太阳似火，不但大人全身湿透，女儿也被捂出了一身痱子。
其实，这样的辛苦不难受，令我感到难熬的是自己被人欺压。丈夫去世的第二年，村里那个出了名的酒鬼有一天就想趁四下无人欺负我，被我拿石块砸伤了脚才灰溜溜地跑了。没想到他还恶人先告状，让他那泼妇老婆上我家里来大吵大闹，说我勾引她老公！那时候，惊魂未定的我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听见婆婆跟那泼妇说：“聪明的话你就看好你老公，别以为我儿媳妇好欺负，以后他再敢打我家美珍的坏主意，我这条老命就跟他拼了！”看着婆婆将那泼妇赶出了家门，我的眼泪才奔涌而出，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凄，放声痛哭起来。婆婆安慰我说：“妈明白你的痛苦委屈，你不用怕他们的，只要妈还在，就绝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
那年秋收过后，想回广西老家看一看父母，因为路途遥远，不打算带上孩子。可婆婆却三番五次的叫我要带上孩子一起回去。我有点奇怪，婆婆为什么非要我带上年幼的孩子长途跋涉呢？在我的追问下，婆婆才说出她是担心我回了娘家就再也不回来了。婆婆的担忧令我心酸不已，可怜的婆婆，她本该可以在城里轻松安享晚年的，却为了我们在劳心劳力，受尽苦累。我跟婆婆说：“只要有您和孩子们在，这儿永远都是我的家！”
挺过艰难苦尽甘来
我以为，总会慢慢熬过艰难的日子盼来幸福的，可没想到，我再次遭遇了深深的绝望。前年，突然被检查出患了甲状腺肿瘤。身体的不适和痛苦、对疾病的担忧和恐惧令我感到生命末日就要到来。当时我绝望又茫然，想得最多的还是那两个年幼的孩子，不知道他们的未来该怎么办？一想到孩子，眼泪就流个不停。
婆婆比我更紧张，她赶紧告诉了小叔小姑他们，并要他们带我去做治疗。庆幸的是，经过化验诊断我患的是良性肿瘤。手术后回到家里，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幸运感。婆婆也喜极而泣，她说我生命中的劫难遭完了，以后就苦尽甘来。婆婆对我说，我务农太辛苦对健康不利，还是进城去打份工较合适。她跟她的两个儿女商量，让他们拿点钱出来，帮我在县城买一套便宜一点的二手房，这样我可以进城里打工，孩子们也可以在城里上学。
婆婆的好意让我感激，可我又有什么理由接受呢？毕竟，小叔和小姑的生活也不容易，让人家出钱给我买房，怎样也说不过去。就算是借钱给我，凭自己这样的环境和收入，何年何月才能还得上？可婆婆说，这些钱其实是儿女们给她的养老金，就当是她和我一起凑钱买的房，以后她还是和我们母子一块住。
就这样，我和孩子们得以来到县城生活。虽然现在我整天都在医院里忙碌，但相比于在乡下务农，真的轻松了许多。而每次回到那收拾整洁的家里，吃着婆婆做的可口饭菜，看着孩子们可爱的笑脸，我就会忘掉所有的辛苦劳累。
婆婆跟我说过几次，她说她年过一年地老了，再也帮不上我了，叫我如果遇到合适的男人，就一起过日子，往后好有个依靠。但我现在真的不去想这些。是的，婆婆日渐年迈，但我的孩子也在日渐长大，最艰难的日子已经在婆婆的陪伴下撑过来了。以后，我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让婆婆安享晚年。
后 记
能遇上这样好的婆婆，这也是美珍遭遇不幸后的幸运。正如美珍所说，希望苦尽甘来，一家人今后能平平安安，让婆婆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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