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珍藏70年的红色记忆 一把刺刀的故事
在乐昌市博物馆,珍藏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刺刀,乐昌市博物馆馆长欧伦彬说:“这是乐昌市五山镇年近九旬的老人赖益生珍藏了70年的解放军战士的刺刀。”这把刺刀,记载了一个感人的红色故事。
赖益生的回忆
赖益生生于1931年10月,今年89岁,蓄着一口白花花的长须,身体硬朗,精神矍铄,时常还能去野外种田、种树,体力不亚于年轻汉子。
他清楚地记得:1949年秋,他和父亲到五山麻坑板岭下附近山上,砍竹削篾、织箩筐卖钱用以养家糊口。10月初的一天,他们正在砍竹子,板岭下山腰的路上忽然响起了枪声,接着,枪声越来越密,过了没多久,枪声忽然停止,山上重归宁静。“究竟是什么人在对打?”他们觉得很奇怪,便壮着胆子往枪响处走去,想看个究竟。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一位穿着军装的战士一手拿着枪从上面风风火火地走下来,急切地说:“老乡,不要害怕,我们是解放军部队。你们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有什么事吗?”赖益生和父亲都感到疑惑。“山腰上有两位战士受重伤,请你们帮忙照顾他俩,行吗?”赖益生望了望父亲,爽快地答应了。
这位战士见状,摸了摸几个口袋,说:“老乡,我身上没有钱,就把这刺刀送给您做个纪念吧。”说着,他马上取下步枪上的刺刀,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赖益生犹豫了一下,没有接,说道:“没有刺刀,你们怎样打仗?”“不要客气,其他战士那还有。辛苦你们了,我们会回来的。”战士一把将刀塞到他手里,然后笔直地敬了一个军礼,转身追赶部队去了。赖益生见此情形,赶紧和父亲往上寻找伤员,约摸几分钟,在板岭下半路上看见一位受重伤的战士。他身穿军装,头戴着五角星帽子,脚穿着一双烂布鞋,身子斜躺在地上,胸部和腿部的衣服上到处是血迹,已经奄奄一息。战士看到他俩走来,强忍着疼痛,吃力地说:“老乡,我是解放军战士。上面还有一个战士已牺牲,请你们帮帮忙,把他弄下来吧。”赖益生和父亲连忙上去找到,并把他抬到这位战士身旁。这位战士看到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父子俩,很是感动,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老乡,谢谢你们了。我现在肚子饿得很,能不能弄点吃的?”赖益生说:“你放心,我这就去做饭,你稍等。”赖益生和父亲说完,赶紧回去做饭。
可是,当他们做好饭菜送来时,这位战士却已牺牲了。“真可惜了!”赖益生和父亲拿来自己新编织的竹篷,在青鸡坳路旁挖好土坑,把两位解放军战士埋葬了。说到此,赖益生哽咽着,许久说不出话来。
见此情形,欧伦彬安慰着他:“老人家,不要难过。我想问您,解放军送您的刺刀还在吗?”“在。”赖益生肯定地说,“在我睡房里好好地放着。”欧伦彬一听,顿时兴奋起来。“能不能拿出来给我看看?”“行!”赖益生应允着,便起身到卧室里,不一会就拿出了用土布包裹着的刺刀。
由于历时70年,刺刀已经锈迹斑斑,但刀刃仍然很锋利。经测量,该刺刀长约46.5厘米,宽约2.5厘米,刀扣约6厘米。
赖益生说,解放军战士赠送刺刀一事从未与人说过,生怕丢失,默默珍藏了70年。他说:“你们来了,我愿意将这把刺刀捐给国家。”
寻找烈士墓
据《中国共产党乐昌地方史》记载,1949年10月4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兵团14军由湖南汝城井坡乡界头村沿着崎岖小路进入乐昌五山的青岭,当晚在青岭宿营。10月5日,14军从青岭出发经石下、山溪到达麻坑。10月6日凌晨,14军40师先头部队分左右两路从麻坑出发。
当右路部队行至八岭头时,国民党乐昌县自卫队大队长邓志崇带领120多名自卫队员据守在八岭头的山顶上,向解放军开枪射击,妄图阻击解放军前进。由于突遭袭击,前面几个战士不幸中弹。解放军右路先头部队立即散开,进行反击,沿着山坡攻击前进。由东洛方向前进的左路大军先头部队听到枪声,知道有敌情,立即向右路军靠拢,进行支援,形成左右夹攻之势,自卫队不堪一击,放了几枪后,便溃散溜走了。解放大军转从下东洛翻越白斯岭,经猪屎峡出廊田。
由此可证实,这二位战士正是在这次国民党自卫队偷袭时牺牲的。
“开公路时坟墓破坏了没有?还能找到吗?”欧伦彬急切地追问。“没破坏,还能找到。”赖益生说。我们倍感庆幸,决定马上让他带路去寻找。赖益生与女婿陈良文马上带上柴刀准备出发。
由于赖益生晕车,陈良文只好用摩托车搭载岳父驶往目的地——板岭下青鸡坳。驱车半小时后,终于来到了山脚下。由于原来的古道十分崎岖陡峭,开公路时并未沿线开路,烈士墓得以幸免,但是需要攀爬一段山路。望着险峻的山势,其他人都望而却步,就地歇息作罢。欧伦彬与赖益生、陈良文冒着炎热的酷暑前进。因农村现在已禁止上山砍柴了,路上长满了杂树、荆棘和草丛,赖益生一时没了方向。费了一番周折后,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当年和父亲埋葬烈士的地方。
烈士墓四周青山耸立,延绵环抱,满眼翠绿。狭小的山谷,阻挡了视线。距离墓地一米见方,便是峭险的山壁,极为危险。烈士安葬之处,由于70年的四季变换,风雨冲刷,早已长满了树木和藤蔓,草根和树根盘根错节,相互缠绕。要不是那曾经挖掘过的痕迹,一时还很难辨别。
在烈士墓前,我们感概万千,禁不住想起清代诗人龚自珍的诗句:“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现在,烈士墓已迁移进了烈士纪念园,英雄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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