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书流泽远 水木本源深传承800年,罗岸村罗氏大宗祠见证耕读传家发展史
文/图佛山日报记者李祥锐
沿秀丽河一路向北,经过西黎、河江、新村、古杨等村庄,竹林掩映下的屋舍出现在河道左侧,这便是罗岸村,高明罗氏的重要开枝地之一。
开村已历八百载,罗岸村民至今仍保持着依水而居、耕读传家的朴素民风。一代又一代罗岸人,传颂着宗祠大门上的“诗书流泽远,水木本源深”对联,不断激励自我、砥砺前行,在高明乃至周边地区的历史中留下许多不朽诗篇。
依水而生枝繁叶茂
记者从城区出发,沿祥福路北上,去探访秀丽河畔的“罗”姓发源地,探寻罗氏大宗祠的故事。
罗岸村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八百多年前的“靖康之变”。当时,随着金人铁蹄南下,士人纷纷衣冠南渡。绍兴八年(1138年),广东南雄珠玑巷迎来从江西宜黄逃难至此的八兄弟。
乱世生存不易,为保证宗族血脉繁衍,兄弟八人在珠玑巷分别。临行前八人约定,今后无论谁落籍何方,都要以“罗”名其村,以“疆窖”名其水,以便将来寻访。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南雄分别后,八兄弟中的一人辗转来到高明。他见此地风景秀丽、环境得天独厚,便在秀丽河畔购置了一块好地,决定世代定居于此,并为村庄起名“罗岸”,村后小河起名“疆水”,那便是秀丽河之前的名字“疆窖水”“疆窖溪”的由来。
定居高明后,罗岸罗氏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到明中叶已枝繁叶茂、人口不断扩张,成为高明姓“罗”人家中的重要一支,有了联宗立庙的资格。在嘉靖年间“大礼议”推恩令的推动下,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占地面积约3亩的罗岸罗氏大宗祠正式开建。
从祥福路右拐进入罗岸大道,前行约4公里,就是罗岸村。一路上河网交织、波光粼粼,一派岭南水乡模样。绕过村头的几棵古榕,穿过蜿蜒狭窄的小巷,就能见到被一片新房子包围的罗氏大宗祠。
诗礼名家胸怀天下
宗祠,是宗庙制度的延续。朱熹说,宗祠是“报本反始之心,尊祖敬宗之意,实有家名分之首,所以开业传世之本也”。在崇拜祖先的国人手里,用于标本族姓世系源流,追忆先祖功业的宗祠,往往也是一族最值得纪念的建筑。
罗氏大宗祠也不例外。三间三进的建筑格局,宗祠占地面积达到1172平方米。博古硬山墙、灰塑龙船脊、红砂岩石脚,传统建筑式样,使宗祠看上去显得沉稳、大气。太阳散发出的光芒投照在老祠堂高高的翘脚上,映照在斑驳的老墙上。门楣上开始剥落的福禄壁画、已经褪了色的红白标语,以及大门前略带坑洼的巨石台阶、方身檐柱,无不见证着罗氏宗祠经历过的沧桑岁月。
由于一直联系不上宗祠管理员,我们没能走进罗氏大宗祠,一睹其内在风采。但祠堂正面广场前屹立的两块“功名碑”,已足够让人畅想当年罗岸学风鼎盛的模样。
两块石碑上记录的,是同一人乡试中举的功名:罗冕(1865~1923年)。他是清朝光绪二十三年的举人,也是高要县第一任民选县长。民国八年(1919年),罗冕在主理高要县阖邑总局事务期间,与同侪吴远基共同主持了羚峡旱路重修工作,使隔断多年的交通要道——肇庆羚羊峡古栈道从崎岖之境变成坦途,极大地促进了两地仕宦、商民的交通往来,至今仍为百姓所称颂。
从罗岸村走出的士人,多胸怀天下,关心民生疾苦。比罗冕年轻十来岁的罗功武(1878~1935年),也是其中之一。他先后任广西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广西梧州培正中学国文教员,《广西新报》《广西商报》《西南日报》等报记者和主笔,时常著文抨击军阀争权和社会丑态,关心民疾,并为之呼吁。晚年还主编了《高要县志》地理篇与民族篇,是罗岸人留给要明鹤兴地区的又一份重礼。
据说,罗氏大宗祠门牌额上,是明朝万历年间曾任广东左布政使的陈性学题写的“诗礼名家”四个大字。罗岸士子,也当得起这样的美誉。
积善余庆敬宗睦族
水,是每个罗岸人一生都绕不开的字。罗氏大宗祠坐东向西,依水而建,后殿墙壁外,就是潺潺南下的秀丽河水。
由于地处低洼,临近水网,罗氏刚定居小陌塱岸(即今天罗岸村所在)时,夏季泛滥的洪水常常冲垮农田,各种作物一年只有一次收成。南宋宝祐四年(1256年)中进士的罗岸人罗隐孙辞官回家后,捐钱在秀丽河畔修筑堤坝,又开通墩涌、小陌两条水沟,防备水灾旱灾。
“罗隐孙当年修筑的堤坝高约一丈,长二千余丈,大致从今天的罗岸村延伸到马宁泵站的位置,沿途维护农田有六十多顷。经过他的治理,直到新中国成立前,周边农田10年里有6~7年都可以顺利收获两造水稻,罗岸一带成为荷城附近物产丰饶的区域。”熟悉罗岸村掌故的罗文田说。
罗岸人与水的故事,还有每年端午准时开锣的“赛龙舟”。
炎炎夏日,龙舟水急。一阵暴雨过后,由西黎、古杨、新村、河江等村派出的大型龙舟便云集罗岸,在大宗祠的见证下一决高下。
只见河面上罗伞招展、河边一串串鞭炮此起彼伏,一声声鼓点传递着扒丁迎送的盛情与心意。岭南水乡独有的旖旎风情,就在水上和岸边的一张张笑脸中慢慢揭开。
一衣带水的岭南水乡景观,滋养了罗岸人守望相助的人情。沿河一带的龙舟活动串珠成链,已经形成包括“起龙-游龙-龙舟饭-赛龙”等独具人文情怀的龙舟文化,尊祖敬宗的祠堂,这时又成为“明孝道、敦教化”的文娱交流场所。
从十几岁起,老扒丁罗广贤就跟同村兄弟拿起木桡,在秀丽河上击流而行。他说,扒丁们巡游归来,吃一碗在祠堂里煮出来的濑粉就是最好的犒赏。
到了夜晚,在祠堂中举行的“龙船
饭”聚餐,成为联结村民的纽带。
罗氏大宗祠的堂中匾,挂着由明朝嘉靖年间抚州知府黄显题写的“睦敬堂”三个大字。中华民族“敬宗睦族,积善余庆”的传统习俗,一直被罗岸村的人们牢牢记住,并践行至今。
崇文尚学耕读传家
环绕罗氏宗祠,便能找到不少近现代重新修葺的痕迹,比如镶着玻璃的木窗、环绕在祠堂上方的电线等。村里的老人说,这是当年大宗祠作为学校校舍使用时留下的印记。
据悉,作为秀丽河畔的大村,明、清两朝,罗氏族人曾多次对大宗祠进行翻新重修,使其越发宏伟壮丽。但历经清末到民国的动荡后,这样耗资巨大的重修工作已难以持续。新中国成立初期社会百废待兴、家园重建,原本尊祖敬宗的祠堂渐渐褪去传统功能,献出宽敞的建筑空间,成为教书育人的学堂。
宗祠里书声琅琅的日子,罗岸村稍微上点年纪的老人大都记忆犹新。“那时在大宗祠里办的小学是周边唯一的学校,连古杨村的孩童也要到这里上课。所有的老师都住在里面,现在还能看到的木板杂物都是当年留下的痕迹。”坐在祠堂前晒太阳的黎婆婆今年83岁,嫁到罗岸村已经有60多年。
事实上,崇文尚学也一直是罗岸大宗祠对族人的殷切期盼。宗祠大门上贴着一副由岭南大儒湛若水亲笔题写的对联:诗书流泽远,水木本源深。据说,这是湛若水应其得意门生——曾在江西、湖北仕官的村人罗一中的请求,为罗岸村题写的历史回顾与祝福。而这副对联蕴含的耕读传家精神,也培育了一代又一代罗岸人。
罗冕之孙罗希文,少年时代随父就读于广西梧州。1938年日寇侵占梧州后,他辍学随父任教的“梧州女师”辗转流离于外县,父子为团结抗日奔走呼号。1940年,罗希文投考军校,上阵杀敌。1947年离开部队后,他赴港步入商界,成为一名成功商人。
上世纪80年代,事业有成的罗希文听说族中子弟求学条件未尽理想,二话不说便拿出63万元,捐资建设了伯璘纪念学校。在纪念学校落成的碑记上,“教育为立国之本又是一族一人立身之本”的记述至今仍清晰可见。
日上三竿,在灿烂阳光中,罗氏大宗祠显得更加庄严、肃穆。“诗书流泽远,水木本源深”,秀丽河孕育着罗岸人,村民饮水思源,其乐融融,和谐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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