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回乡
十二月初的韶关,还不算太冷,一件毛绒外套,不用围巾,也能熬过去。话虽如此,风迎面吹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到底是站在光秃秃的路牌底下,我可没有和它正面对抗的打算。
有多少年了?我掰着指头算,那年我九岁,过了这个冬天,正好十年。
二叔走的时候三十岁,那年冬天刚过,他就脱下厚厚的毛衣,换上一件薄薄的旧外套,一个人往南边去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问过他。“想这里的时候。”他回答。
十年了,他大概是想念韶关的冬天了,所以回来了。
在路口等了有一个小时,二叔到底回来了——他拖着一个大箱子,一件薄薄的棕色外套裹住整个身子。二叔四十岁了,多了一副金丝框眼镜,头发也白了几根,唯一没变的,是手腕上还带着那块从隔壁家婆婆买来的表。
“真没想到这儿这么冷。”二叔上下跳动几下,好让自己暖和些。
“等到一月份的时候,能更冷。”我接过他手上的大箱子,倒是不重,里面大概只有些换洗的衣物。
“一月的时候湖结冰么?”二叔问我。“夜里结冰,早起时候能看到,薄薄的一层。”我还跟他说道上新种了樱花树,风一吹,满地的粉色。
“我就知道!”二叔像个孩子一样拍手,“前些年的时候就想着回来,南边的城里,湖面可不会结冰,冬天也一点不冷,冬天要是不冷些的话,就无趣了。”
小些时候,韶关的冬天比现在的还要冷些。得空的时候,二叔会早早起来,带我去山上看冬天的日出。不用等几分钟,一缕缕的阳光忽地跑出来,钻进衣兜里,这时候把手放进去,暖暖的,好不神奇。二叔走了以后,我时常一个人去山上,即使是再冷的天,走到了山顶,身子也热乎了不少。
“南边的城里也有山么?”我问。
“有,但是没有这儿的好。”二叔大概不喜欢南边的山,冬天的时候去爬山,才到一半,身子就热了,等到了山顶的时候,风再大,也吹不散身上的热气。
“等再冷些,我们去山上。”二叔说,
“这儿的山不高不矮,冬天去最好。”
“再冷些时候,我要回学校的。”我有点遗憾。
“去哪?”
“南边的学校,过了冬天才能回来。”“啊……”二叔也替我感到惋惜,走了几步,他又问我,“学校里冬天冷吗?”
“不冷。”那里的冬天,一点意思也没有。
“到家了。”我回头提醒二叔,他仰着头,也不知道看什么,眼眶红红的,又喊了他一句,他才抖抖衣袖,推门走了进去。
“在外面待久了,还是觉得家里的冬天好。”二叔说他不走了,等明年冬天我回来,再去山上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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