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舟赛·赛龙舟
每至端午,各地龙舟赛风起云涌,激动人心。那声声的击鼓、呐喊,把我引向了小时候。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便是赛龙舟。
我们玩的龙舟,并不像赛场上的龙舟,有龙头、龙尾,色彩艳丽,真如龙。我们的龙舟,其实就是小小的竹排,竹排的一端稍稍上翘,有点像龙头而已,只能说是土龙舟。
端午到,龙舟水就到。于是,我们像大人们盼着春天一样盼着端午,盼着“搞水”。老家人说的“搞水”,就是游泳。我们下河游泳,花样百出,边游边玩,赛龙舟便是必玩的节目之一。
“五月节,搞水唔生疖。”按老家的习俗,在端午节这天,小孩子都必须到河里搞水,才不会生疖。不知为什么,那时的小孩子,热天一到,个个都会长痱子,生疖子。那些又红又肿最后化脓的包块,就是疖子,疼痛不说,还令人恶心。我不知道搞水对治疖子是否有疗效,但能被大人们允许搞水,那可是天大恩赐,个个兴奋得如小鸟出巢,呼啦啦地往屋前的小河奔去。
祠堂后壁保管室的竹排,不知被谁搬到河边了,静候我们到来。突然发现,小河变胖了,胖成大河了,大河赛龙舟才有意思呢。我们争先恐后地跃上竹排,竹排摇摇摆摆地荡漾出一河的欢笑与尖叫。比赛开始了。只有一根竹篙,只能一人撑,逆流而上,轮流进行。大头虾是我们的老大,比赛规则由他说了算,撑得快者久者为胜。女孩子力气小,不用撑,只为撑者鼓劲加油。有那么一次,我哥也参与了。轮到我哥撑了,我拼命地喊加油,激动地站起来,凭空使着劲,好像撑竹排的不是我哥,而是我,结果失去平衡,掉进河里,喝了几口水。我急忙抓住竹排,就要爬上来时,没想到整个竹排被我抓翻了,全部人掉进了河里。不过,大家都会水,因此掉进河里也不怕,不一会儿,全又爬上了竹排。
我们是在河边长大的孩子,个个都像滑溜溜的鲶鱼,在水里钻来钻去,穿梭自如。我们谁也记不得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好像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跟着哥哥姐姐们下河,先在浅水处游,游着游着就会了。但如今老家的孩子几乎没有会游泳的了,更别说赛龙舟了。屋前那条小河,不再是以前的模样,如耄耋老人,枯瘦的身子,浑浊的眼睛,龙舟水也无法救赎。河的浅处,干涸成路,即使深处,只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险象环生。因此,大人们是绝不容许孩子下河游泳的,学校也再三强调安全问题。可不知为什么,溺水事件仍时有发生。
如今在老家,既无法亲自赛龙舟,也看不到别人龙舟赛了。至于清溪醒河,至于龙舟(竹排),只存活在我们记忆中。即使讲得天花乱坠,孩子们也不知它们为何物,只当“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他们的世界,全在电视、电脑、手机上,看似丰富、精彩,却隔着无法抵达的屏障。
去年端午,我有幸和孩子一起,在河源市区的新丰江畔领略了一场龙舟赛。宽阔的新丰江,龙舟水依然一碧千里,几只细长狭窄的龙舟吸引了众多目光。那是职业赛,每只龙舟舟首坐着鼓手,舟尾坐着舵手,舟身两排桨手每人一把短桨,队服统一,动作整齐,训练有素。比赛开始了,江中传来“咚咚咚咚”的鼓声,选手们“嗨吆,嗨吆”的呐喊声和岸上的助威声也随之响起,整齐划一,富有节奏。不一会儿,龙舟的快慢显现出来了。那真是激动人心的时刻。观众似乎比选手还激动,还紧张,身体向前倾,打着划桨的手势,使出吃奶的劲儿地喊“加油,加油”。此时,我似乎看到了我和哥的影子。
其实,如此壮观激烈的龙舟赛,我还是第一次观看。总觉得我们那时的土龙舟、土赛法更是妙趣横生。
我专注看比赛,女儿专注看我。看到我激动得不成体统的样子,便不解地问:有那么好看吗?
她怎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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