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惊险故事

韶关日报 2019-02-24 08:56

我的父亲周梅初,风华正茂时自觉服从组织安排,于1953年首批一行36人,从湖南锡矿山调到广东省始兴县石人嶂钨矿工作。从此扎根在坑口千米井下,奋斗拼搏,积劳成疾,致身染三期矽肺而退休。

父亲是一名风钻工,更是一名出色的爆破手。虽生在旧社会大字不识文盲一介,却在新社会孜孜以求,好学上进。父亲因当时在爆破技术上创新发明有突出贡献,曾光荣地到广州出席省劳模大会。那时的我很小,记忆最深的是家里木板房上那张醒目的奖状,毛笔黑体字写着父亲的名字,奖状的右下方盖着广东冶金工业部字样的大红印章,及同样毛笔黑体字签着矿长兼工程师程希仁的大名;还有一个在旧皮箱里保存了很久,封面印着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头像的硬壳笔记本。

上世纪五十年代建矿初期,井下工作环境非常艰苦恶劣。父亲是爆破手,每天上岗放完炮后,因难以避免的质量问题和其他诸多因素导致的炮不响,排哑炮的事司空见惯。我听过父亲几次排哑炮,死里逃生、不堪回首的惊险故事,听他多次抚今悼昔、百感交集。

第一次在井下作业场地,父亲按操作规定在现场放了三炮。结果只响了两发,一发未爆。在耐心等待规定的时间过后,父亲即前往排哑炮位置。那时使用的全是火雷管,引线一经点燃后,随着“滋滋”的响声就会自然左右移动。父亲他们一般都是就地取材,捡个小石头压在引线上做固定。那天父亲小心翼翼地刚把哑炮引线上的小石头轻轻挪开,意外发生了,还有丁点火星未完全熄灭的引线头,随着石头的移开瞬间又死灰复燃;且火点接近离炮口仅有几厘米的地方。情况万分危急!哪怕你有通天本领,此时也在劫难逃。父亲整个人脑海一片空白,只能屏住呼吸、双眼紧闭,唯一个念头,完了,粉身碎骨,必死无疑!空气似乎凝固了。

几秒钟过去了,又几分钟过去了,该发生的一切没有发生。父亲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怎么啦,是在做噩梦?使劲用双手揉揉眼睛,两脚试着往前迈一步,低头仔细一看,好家伙!原来引线在爆破前的一秒又不可思议地灭了。天助我呀!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导致父亲当即倒地,瘫坐如泥。

那时我们的父辈多苦呀!井

下作业连起码的供电需求都无法保障,每天要自备必不可少的手提电石灯。爸爸每天在上班前将拳头大、呈浅蓝色坚硬的电石坨,一块块敲碎,装入黄铜做的老式电筒里,电石一接触水,“滋滋”作响,“咕噜咕噜”地冒出一个个小气泡,气味刺鼻,这样的情景至今仍深深烙在我的脑海。

惊心动魄的生死劫还有一次。与往常一样,父亲顺利完成了一天辛苦的工作,下班返回半道途中,不料手中的电石灯像有意捉弄人似的自动灭了。父亲反复说过,那时井下作业生产设施,安保防护措施极其简陋落后,泥湿水漫的地面通行道纵横交错,四周险象环生,潜在的隐患无处不在、防不胜防;初来乍到的人进入窿洞,即使有照明也根本辨不清前后左右的方向。此时眼前一片漆黑,别无选择,只能仗着天生的无畏勇气,凭着日复一日穿梭往返数年,对路况的熟悉,一路摸索着艰难前行。走着走着,一个趔趄,突然脚下一空,踩入了倒矿石的天井,来不及倒吸一口凉气,本能的强烈求生欲望让父亲在命悬一线、千钧一发的刹那,不容思考,机智果敢,如同顶级武功高手般两手奋力向前往上一攀,神灵保佑,奇迹再次出现。长年累月严重潮湿,水浸霉菌导致的天井隔栏杆上所有木头都腐烂脆断了,仅存的一根半截木头终被他死死地抓住了。否则从万丈深渊般的天井栽下去,可是连骨渣都捡不回呀!

今天,再次回忆父亲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惊险历程,仍心有余悸、冷汗涔涔。

永远怀念我们的父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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