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影子去哪了
前段时间,家长圈里热传关于家庭教育的段子,总的主题是“家长辅导孩子的学业,如何被气得既伤身又折寿”。相关分析文章的一个观点让我印象深刻:家长对孩子的“榆木脑袋”暴跳如雷,是因为对低年级的孩子在知识结构上还有一定话语权,一旦孩子上了初中、高中,学了三角函数、排列组合,哪还敢在孩子面前“张牙舞爪”?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谁是“榆木脑袋”,而在于谁能把自己放到和批评对象同样的位置上接受审视和检验。
在这一点上,我承认自己离“设身处地”的要求很远:多少次跟女儿讲解初中数学的时候,发出了连自己都感到厌恶的叹息,画图过于用力,笔尖划破稿纸,将笔用力摔在桌子上……初二下学期某一天,我突然发现女儿好久没有找我讲解题目了,这个发现既让人欣慰,也让人神伤。因为,她慢慢发现爸爸的方法并不简练,而且拿起题目一脸茫然的时候越来越多。“忘了忘了,真的是全忘了!”她听见爸爸多半是这样自我解嘲。
我的母亲几乎不识字,照她的说法,只举着煤油灯上过三个晚上的夜校。我的父亲断断续续地读到小学三年级,因此他们都没有机会展示我们这一代常见的父母知识“霸权”,我得以从小在一个较宽松平和的氛围中完成难度不太大的家庭作业。也因为这样,我对于孩子被父母的知识权力压迫和伤害缺乏直接经验,或者说,只有当我们自己被伤害,才会思考如何避免去伤害。噜噜在保定小男孩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我和与我类似的父母也需要找自己的影子,它经常躲在暗处,畏畏缩缩,自卑、缺乏信心,有时又极为夸张地自大、蛮横,自以为是。这个隐蔽的“小我”跟生活中的自己经常不一致,有时连主人都对它感到极其陌生。每个人灵魂的深处都有一个影子,认识了才算是认识了自己。
认识自己难于认识别人;认识自己胜于认识别人。差不多20年前,我母亲从湖北大冶来到广东汕尾与我们同住的时候,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坐在矮桌边用铅笔描画钢笔字帖。她亲眼看着那些楷体字从打印机里冒出来,咯吱咯吱,“好像碾米一样”,这是她独特的比喻。一天下来,她记不住几个字,与我班上那些青春勃发的学生相比真是够笨的。假如她再年轻30岁,肯定不是这样。她坐在桌前,只为化解那个时代与她开的玩笑。联想到自己对最新科技的冷漠和迟钝,坐在桌前的母亲又何尝不是我年老时的影子,当我试图去抓住这个影子的时候,她在2006年8月的某个午后永远地消失了。
辽大卫
20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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