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欢乐颂》

李少红

女，生于1968年。广东陆丰人。曾用笔名飘然，发表文学作品若干。现定居深圳。

读完徐东长篇小说《欢乐颂》，让我想到奥地利作家茨威格的中篇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和英国作家劳伦斯的长篇小说《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陌生女人为了爱一个男人付出了她整整的一生，这是追求爱情至上的心灵呼唤。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的主人翁查泰莱夫人是为了追求爱情和性爱完美统一的女人。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的女主人翁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女主人翁，尽管她们的生活环境、阅历、所受教育和人生经历不同，但她们却有着相同的信念，她们都是在向伦理道德发起挑战，用自己的生命去追求爱情的自由。她们的不同之处在于，《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的女主人翁是扭曲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去换取她想要的爱情，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的女主人翁查泰莱夫人是用勇敢无畏的抗争精神去取得爱情和性爱完美的结合。不管以何种方式去和现实作抗争，《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的女主人翁在最后不幸沦为悲剧性人物，但她虽败犹荣。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的女主人翁查泰莱夫人却在经过和伦理道德作坚强的抗争之后取得了胜利。这两篇小说给我们提出了一个问题：在现实生活中是爱情至上还是性爱至上？这两篇小说也很好地回答了一个问题，只有爱情和性爱完美的结合才是美好的生活。《欢乐颂》和这两篇小说一样也很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再回到《欢乐颂》的文本中，这篇小说描述了主人翁李明亮杂乱无章的恋爱生活，他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情感生活之后，他的心灵在不断的反省，他在不断地和自己的思想感情作斗争，同时他也在和现实生活作不断地抗争之后成长了起来。

这篇小说没有太多细腻生动描写性爱情节的场面，相反，在小说中主要描述李明亮等人物对情感经历和生存的感受，以及对爱情和性爱的深入思考，它对真实的人性感悟呈现得淋漓尽致。这正是这篇作品的亮点，也是这篇作品的特色。

可以说，《欢乐颂》是李明亮个人的成长史，也是一个普通男人对爱情的捍卫历程，以及对现实生活的抗争史。

李明亮在读高中时，他经历了和同学周小凤朦胧的初恋，这个初恋带给他的是内心深处受到严重伤害。

“李明亮说："难道你一点都不因为我喜欢你而高兴吗？"

周小凤说："我没有想到你会喜欢我，会那样对我说，后来我回宿舍哭了。平静下来以后我很高兴，被人喜欢总不是一件坏事。但后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为自己找出那么多可笑的理由，什么情感实验……你越是解释我真是讨厌你。我不想见到你，不想听到你说话，我从来不看你办的报纸，你越是做出真诚的样子我越是觉得虚假，你越是想走近我，我越是远离你。"”（《欢乐颂》）

少年李明亮纯真的感情，在有心理障碍的周小凤那里变得一钱不值和可笑，可见他当时所受的伤害有多深。

李明亮在读大学时和同学马丽相爱同居，在现实生活中，因为他和马丽的生活观不同，他和她分了手，这让李明亮的内心再次受到伤害。

“马丽并没有被李明亮的美妙设想感动，当时她真的难过。她过怕了穷日子，不是她不能过那样的日子，主要是她还有着一种无法推却的家庭责任……”（《欢乐颂》）

李明亮对精神生活情有独钟，而马丽对物质生活更是向往。如果生活观念无法统一，爱情也当然不可能维持长久。

周小凤和马丽让李明亮感觉不到心灵的共鸣，这让他对纯粹的爱情产生了怀疑。因为情感受挫，李明亮对性爱产生了好奇、浓烈的兴趣，接着他便和已婚女人余小青、网友顺子、网友安佳、骗子王芳、妓女小红等之间发生了一系列不正常的关系，这是他想从性爱的幻觉之中去解决他内心向往纯粹爱情所产生的焦虑和不安的情绪。结果，李明亮对性爱的过度幻想不但没有拯救他痛苦的灵魂，反而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更深的厌恶。当李明亮的情感生活走到了山穷水复疑无路的时候，他又偶遇了网友，一个“狐狸精下凡”的女孩，这个女孩让他内心的爱情再次觉醒，他想让自己从堕落的生活中走出来，他又再次想要追求爱情和性爱完美统一的生活，但这个女孩的人生目标和他背道而驰，这让他不得不选择退出女孩的生活。李明亮的情感生活在现实生活中又再次遭受重挫，这让他的心灵好像走向了死亡，他好像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的人，他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厌倦的情绪。

“李明亮经历过的女人中，也只有周小凤和马丽让他有爱的感觉。对于余小青，李明亮对她的了解基本上在于她自己的讲述。对于顺子、小红、"狐狸精下凡"、安佳等人，归根到底，他不过是和她们做了一场游戏。”（《欢乐颂》）

“李明亮对朋友孙勇说："唉，女人永远理解不了男人，正如男人也永远无法真正理解女人！现在连你也无法理解我了，看来我的境界实在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欢乐颂》）

在重遇初恋周小凤之后，他又忆起了他曾对美好爱情强烈追求的情感。当李明亮和周小凤做爱的时候，他却试图依靠想象他们应存留有美好的爱情来欺骗和麻醉自己。

“其实，李明亮想到周小凤当时也未必真心想和他永远在一起。想，可能也不想。他当时隐约感到，自己也想要得到全部的她，她的身体，通过她的身体获得她的灵魂，那种获得如同忘我的两个人的相爱，可以使人热泪盈眶，但他知道那是一种相对虚妄的想象！那时他已经不太相信女人了，也可以说是不相信自己了。他不相信在现实生活中有永远，但相信精神上，生命里有远方。在远方，他的生命和精神会有一个相对纯粹的国度，那个或许是可信的。”（《欢乐颂》）

其实，此时的李明亮已变成了有人格分裂障碍的人，他只能依靠自欺欺人来面对他那不堪一击的孤独寂寞的内心。当李明亮再次和马丽重温旧情后，他在追求爱情和性爱完美统一的生活中令自己疲倦不堪和无所适从，再加上他创业又受阻，他只好暂时让自己放下自己想要的理想生活。李明亮决定接受马丽，这让他感到无论从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上都有了保障，他从此以后就可以和普通人一样过上平庸的婚姻生活。

“李明亮和马丽在一起，没有和西菲在一起时的那种激烈燃烧的感情，似乎他们在一起不过是在相互安慰，相互需要。恰恰是那种平平淡淡的感受，让他感到舒服自在，甚至也有了想要和她结婚的想法。马丽在经济上是富有的，而人在都市中生活离不开那些物质的东西，李明亮现实起来，认为应该握住马丽，让她属于自己，让自己也放弃一些对花花世界的渴望。那时的他甚至认为，肉体的欢乐是人生命中一次次燃放的小小火焰，没有必要太华丽，太强烈，太炫目。”（《欢乐颂》）

“李明亮看着马丽，觉得她曾经是自己的，现在是自己的，在将来也有可能是自己的，而他也想要成为她的，他觉得自己爱着马丽像是在爱着人性的真实与复杂，爱着整个时代的纷纭变化，爱着爱的一切可能。要想让那种爱落实到实处，他必须与她结婚。” （《欢乐颂》）

李明亮虽然选择了现实生活，但他那诗人的思想感情又令他对精神生活总有着强烈的追求。当李明亮无意中遇上了女诗人西菲，在他的内心认为她就像周小凤、马丽、余小青综合在一起的形象，似乎也是他理想中妻子的模样。当李明亮的灵魂爱上了西菲的时候，他又重新思考起来：他的内心深处是为了追求灵魂的欢乐，而不是肉体的愉悦。

“李明亮说："我相信她（西菲）也许未必真正在意我心里是不是有你（周小凤），她只是喜欢我，感觉爱上了我。给我写信是因为她孤独，需要爱一个人，我写的文字只是引发了她的爱。她的爱不是占有而是对抗自己，对抗一切需要，是一种感受自己与别人的存在的需要，因为只有爱才能让人深刻地感受到在活着，活得有灵魂。我已经变了，当然，你也变了，我们都变了。我试着去结识一些女孩，和她们在一起过。我之所以会和你在一起，将来也会愿意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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