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实里的烟火
●林小冰
大雪过后,就越发靠近烟火最浓的春节了。这让我想起一个地方,一个时光缓慢且无车马喧嚣,花月清风像茶花含苞的去处。那儿的果实里氤氲着人间烟火,拉近你和大地的距离、拉近你与生命、生活最本色的距离。
这个地方在东海之滨的汕尾,一个以华侨命名的管理区。
驱车前往,转过一个路口,就是一座果园。那一瞬,气息朴素的自然提醒我,这是与侨区的久别重逢矣。满眼的花、草、树、果……都是欢喜,都是欣然。这一切,恰好呼应了我所喜欢的自己的那三分地,夏天开满杨桃花,冬天白菜悠然翠绿。
比之家里的园子,侨区的果园多了些野趣、多了些烟火,也多了些广袤。钢管与木架结构,偌大的园子,一眼望去,却有敦厚的大气与熟悉,哪株花草放在哪里自有安排,繁茂稀疏自有高低远近。番茄开着小黄花,结着红绿参半的小番茄,杨桃树挂着沉甸甸的红杨桃。青色的杨桃吃得多,红杨桃是侨区特有品种,色金黄,绯红。肉饱满,让我想起唐朝体态丰腴的仕女风韵。切开,多汁且甜。从头向尾吃起,口感酥脆,甜度递增,无渣。吃一两个往往不过瘾,就像温雅的仕女图挂在文房清供,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品也品不尽。
园主是个中年男人,眼神藏了坚韧。与花花草草打交道,时节、嫁接、土壤、温度、湿度,这所有的一切,皆是天成。明明是同一种果树,换个人培育,也许出来的口感失之千里。园中果品多得数不过来,香芒在墙根下倔强地挺立着,触之坚硬,无限清香,边缘尖锐,不可亵玩。或许,心盛清香者总是外表冷漠,与纷扰的人世有所疏离。见到粉色大红花,色彩尤美,与园主提之,他说是变异。想起家中月季亦如是,常有蜜蜂传播花粉,黄月季久而久之成玫红。蜜蜂或者人工授粉,是天意,也是人为,但我总相信,每一种花草树木,不管它本色依旧或者脱胎换骨,独占鳌头还是一文不名,既有命数,也有格致吧。
园中喝茶,入壶的是晾干的忧遁草,煮沸、入杯,洇延的草木滋味缓缓地驱散沉郁的心怀,谓之忧遁吧。初尝苦,入喉甘,两味交替,身躯的每一方寸仿佛都被轻轻地震荡了一番。不禁轻叹,难怪印尼民众称它为延续生命的救命草。
侨区有山,名奎池。移足蜿蜒,自然野生的油柑铺天盖地,枝头缀满成串沉甸的球形果实。每颗一角硬币大小,青绿的青绿,翠绿的翠绿,苍绿的苍绿。摘取尝之,酥脆,入口酸,嚼后回甘,像母亲在厨房守了一下午做出的老火汤,有一种慢火熬出的醇厚。油柑山的主人给古树嫁接新枝,不下药除虫,不施肥催生,这样古老而漫长的生长过程,结出每一颗果实的好滋味。
行走千山万水间,一个人寻觅、遇见的,无非是与自己气息相通的人、地、事。侨胞、侨区以及这里的烟火,不正是我的遇见?
光阴倒退66年,近2万素朴天真又踏实壮美的侨胞,从印尼、马来西亚、泰国、越南等东南亚13个国家归来,浩浩荡荡,迤迤逦逦,回到这32平方公里的红土地,在这片山水留下他们的温度、精神和光泽。
66年,一段有酸有甜的岁月、一个由难而喜的过程。
曾留宿侨区,入胜于这里丰采各异的东南亚风情,那浓酽的、稀薄的,热烈的、优雅的风情,渗透日常的丝丝缕缕。夜观舞蹈,俏丽的小姑娘和年长的大妈,个个好眉好眼地笑着,跳着。从印尼的迎宾舞到水果飘香舞,激情澎湃。她们端上来的印尼九层糕和千层糕,前者色彩艳丽后者做工繁复。越南长粽,翠绿粽叶之清香,饭团裹肉,嚼食有味。潮汕美食,以粿出名,侨民却用她们精细动人的糕点,来打动你的胃。向她们讨教很多糕点的做法,立于风中,竟觉得食不厌精才是生活好的追求。
徜徉侨区,品味侨区,亲近侨民,这果实里的烟火映照着比一个甲子还长的生命册、创业史。60多个春秋,侨民的根深扎于此。在这片丰腴的红壤,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自然然,不浮夸,不喧闹。看到了吗?侨区果实的烟火是斑斓的是贴心的,侨民的风情是缤纷的是温暖的。
我迷恋这自由、素常的宁静去处,我钟情这民居周边的花海、果园、大山。山上的雾气升起来,山与天融在了一起,果实里的烟火滋味溢出来了,侨区人醇厚、绵长的日子就是那枝头的油柑,细细咀嚼,满腔回甘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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