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林古港怀古
我对樟林的认识始于汕樟路,它是汕头通往樟林的必经之路。由这条路,我剥茧抽丝的认识了樟林港。就像一只小猫玩线团,慢慢玩到了线的尽头。
红头船上是梦乡
走近樟林港,有些意外。没有想象中的浩渺波光。一条静静的小河跟大路成十字形,飘带般向远方延伸。就是天气险恶,它也只是平添些许浑浊吧。它內敛得没有脾气,跟洞庭湖发威的“阴风怒号,浊浪排空”大相迳庭,跟韩江的浩浩荡荡也不可同日而语。然而就是这条河,不动声色地送走了无数带着梦想向远方出发的潮汕儿女,在海外的创业史上写下可歌可泣的一页。它是一根细细的风筝线,连接远方的海天一色。
最引人注目的是栖息在绿波上的红头船。船头漆成红色,正中有八卦图像,取其辟邪之意。在两侧各有一只鱼眼浮雕,其他为深褐色。上面的三面白帆如依次排列的银色刻刀,展现于天宇之下,仿佛正要在天空上刻下隽秀的文字。不由得想起红头船公园那艘船。如朱红的鲤鱼,伺机要跃入波涛中;又似乎在倾听着远方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作为旁观者往往更加侧重的是从艺术的角度欣赏红头船,只有曾经踏上甲板,经受风波的游子,才能深深体会到这平静下面的沧桑和辗辗转转的颠簸。
据岸边的简介介绍,康熙时候开放海禁,为了方便管理,要求各省在船头尾和栀杆上涂上不同颜色。广东在南方属火,船头得涂上红色。到乾嘉年间,樟林港达到全盛时期,成为海上丝绸之路三个重要的发源地。红头船名扬天下,成为潮人不屈开拓精神的载体。
想想那些风尘仆仆的身影,背起行囊走上红头船,消失在亲人的目送中,消失在汹涌的波涛中,然后就像海中的寻宝人,在诡谲的风浪里一点一点摸索,找到生命的珍珠。他们写下对生存的希望,让艰辛的成果,附在信纸上,跟着侨批远涉重洋,为家乡带去了福音,让暗淡的门楣染上生活的曙光,也让自己的人生更加开阔昂然。
如今,樟林港已被新的商船云集的大港口所代替,但是它永远是一个闪亮的箭头,指向遥远又充满诗意的远方。红头船就在我们心中,等着一阵清风,它便会徐徐的扬帆驶向茫茫大海。
猪脚饭里藏乐土
附近有樟林猪脚饭。它是樟林繁荣时期的产物。自从有了红头船,船上贩夫走卒就“艰苦做,快活吃”,一身风浪回来,上了岸,就在白米饭上放大块的卤猪蹄大快朵颐。猪脚饭又叫做“半碗叠。”也是当时的少爷们半碗米饭加上卤猪脚做的夜宵。少爷们饭量有限,只能吃半碗饭。“半碗叠”由此出名。卤猪蹄是猪蹄破开,加上酱油大蒜子在老卤汤炖二个多小时而成,皮嫩肉滑,如同奶酪,香浓满口,又肥而不腻,加上素净的米饭,浇一勺卤汁,人生的辛苦转眼如飘烟,变成满满的红尘之乐。所有的漂泊,就这么浓缩在一碗飘香的饭里,所有匆忙的脚步,就在这里停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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