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谈汕头埠的前世今生① 汕头埠旧地在蓬洲都还是鮀江都
牛田洋滩涂
《东涯集·鮀济河记》影印本
■ 黄赞发
今年,值汕头开埠160周年,在与文友讨论有关问题时,有知名学者郑重提出,汕头埠旧地不是鮀江都,而是“区划属蓬洲都,管理属鮀浦司”,盖“《广东图说》(下简称图说)已记载明确”,“饶先生文也未误,不可轻议”。
笔者打开“图说”研习,觉未能苟同;而饶先生文,指的是饶宗颐先生的《汕头释名》(下简称释名),笔者曾指出该文“有误”。文友有诫,不禁再予奉读。辨析之下,仍深觉释名一文确“落笔持论有误”。诚然,饶老是吾辈所共尊崇的国学大师。他老人家著作等身,令人钦羡。但他为我们所留下的丰硕文化遗产,不可能一无错处。缘于其影响至巨,若有误,更容易以讹传讹,诚不宜熟视无睹。如汕头开埠时间就是“有误”的显例。作为晚辈,倘能为饶老勘误当是为其负责的正确操守,非敢“轻议”。下面谨述有关依据。
释名一文有不少史、地概述和抒写,而涉及汕头沿革的文字记载有三:
一、以翁万达的有关著述作为“汕头,旧称沙汕头,在澄海蓬洲都”这一持论的依据。照录如下:
澄海有两汕头,顺治吴府志但载苏湾北汕头,而蓬洲沙汕头无之。南砂乡(即苏湾之北汕头)创自宋元符间,其由来已久矣。鮀浦有沙汕之名,始见于翁万达《与姚巡按书》云:“鮀济河跨揭之鮀浦,其地西北拒蓬洲所城,为海揭下流,洲西二溪夹而入海,岸有沙汕头,脊出横激,巨浪滔涌拍天”。
文中“洲西二溪”,实误。查对翁万达的《鮀济河记》,应是“清、西二溪”,而且“相望咫尺,中阏势欲会未能。”正因此,“鮀父老士民姚良赞、陈东之辈千余人,相与谋某(指翁),与白其事于郡守郑君宗古者”,终于促成了鮀济河的开挖,并疏浚了清、西二溪。下面紧接的“岸有沙汕头”句,又误。应是“海口有沙汕”。这两处纰漏,均可从影印本《东涯集·鮀济河记》得到确认。很明确,翁万达述及的鮀济河、鮀浦(司署)、蓬洲所城、清西二溪、海口沙汕,尽皆鮀江都之景物。
二、释名接着又引刘子兴《海壳蚶蛎场租碑记》云:“豪民某等占据鮀浦之沙汕坪海壳蚶蛎场租。”刘子兴为嘉靖龙湖寨名贤,官至广西左布政使。其碑文所说“鮀浦之沙汕坪”,与上引翁万达文一样,都是以鮀浦司司名指称司署所在地之鮀江都,而绝非其他。因为这个蚶蛎场就在鮀江都牛田洋滩涂,旧为澄海县学田。明清两代,其产权多次为豪强所侵占;官方也多次予以匡正,就如刘子兴碑记所载。清初澄海令樊永底亦匡正过一次;鮀江士民感其德而立《樊侯爱民碑》于南海庙侧。庙、碑抵今咸立于鮀莲街道玉井社区。
释名引出“鮀浦之沙汕坪”后说:“盖指溪东港、厦岭港、牛田洋海面,以沙之积聚而名也。”这里所说“厦岭港”,完全是子虚乌有的。如释名所续述,“天顺七年(1463年,约早于刘碑所记八十多年前)厦岭贼魏崇辉攻刧沿海”,厦岭即被官军夷为平地,此后直至有清一代,厦岭一带一直是一片荒埔。就连同治朝所修图说都没有拉进去凑数。开埠区小渔村说向来自厦岭,释名未察,实属不妥。
溪东港则是因鮀江都溪东寨得名,与鮀浦港比邻,因鮀浦港的淤浅而兴起,并成为康熙年间的庵埠总口下16小口之一。鮀浦港与溪东港都在鮀浦市乡(村)大港河(鮀浦市人习称为外溪)入牛田洋海口。据载,两港都距蓬洲所城仅约二里之遥。两港的先后淤塞,促成东畔的沙汕头港的进一步兴起。
这就是说,不经意间释名连用前贤两则记述,对自己的持论作了自我否定。两例的鮀江风物,十分具体可辨,而蓬洲都却丝毫无一景物入例,这绝非什么蓬洲都是用鮀浦司名“泛指”或“笼统使用”所可解读得了的。无妨打个通俗比喻:某人想说明其居处在东海岸,不在11街区,并举证说:社区内有星河馆、市图书馆,还有时代广场(都是11街区的景物)。这不就自我否定了吗?其所持居于东海岸之说不是显为误断吗?
细加思忖:释名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误会?盖蓬洲都现代已少有言及,而蓬洲城却为人们所熟知,故容易被误置。时贤有这种误解的并不鲜见。林俊聪在其所著《潮汕庙堂》一书中,就有“蓬洲城建在蓬洲都”之错释。蔡起贤老先生也如此误解。他曾为蓬洲村书画展题诗:“蓬洲原胜地,鮀济更新渠。清高有子野,韬略论东涯。”蔡老把蓬洲都渔洲的吴复古误为鮀江蓬洲人了。
此外,释名之所以出错,更在于其写作背景。时抗战胜利,汕头早已从埠变市,市政建设更早在1929年填平福合沟后,进入蓬洲都腹地。此时为汕头释名,作为年仅28岁左右的青年学者,未留意及八九十年前的开埠区之于鮀江往事,也不难理解。正如其曾委香港马楚坚先生,就开埠时间之误所云:“当时尚年轻,掌握资料不全”。
三是有关千户所之设置,也照录如下:
沙汕头古盖为渔村,澄海未置县前,为蓬洲都地(重复启始之论),属揭阳延德乡。明初为厦岭村地,蓬洲守御千户所辖之。(据)方舆纪要,蓬洲守御千户所旧在揭阳东南九十里滨海,洪武二十年置所于下岭村,以扼商彝出入之冲,二十七年移建于西埕村。
下尚有该村或“渔”或“贼”的引述,不赘。从释名所引的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可见,作为厦岭可大书特书的千户所时期,不外就是7年。(据府、县志,厦岭洪武二年置所,应有25年),而后移建于西埕村。
令笔者困惑的是,释名言及西埕,竟不前置鮀江都,加上千户所仍冠以蓬洲二字,三十一年建城,也仍冠以蓬洲二字。西埕古村,宋已有之,位于鮀江都的中心地带。明嘉靖郭春震修《潮州府志》,已可查到千户所于洪武“二十七年移于鮀江都西埕内地,正千户四员,副千户五员”的明确记载。释名把西埕所在地鮀江都忽略了,是不经意还是未知其详?这似已无从考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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