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犹新的往事

揭阳日报 2020-04-08 10:09

▲▲彭妙艳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在揭阳县地都中学教书的时候,业余也还做点鲁迅研究与现代文学研究,倘若有感触,就还写点杂文。当时在广东作协杂文创作委员会记着个副主任的空衔,就是这样来的。这些已是30年前的事了,但一切又都记忆犹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很容易随时勾出一些感想。虽然如同我们所说,随着年龄的增长,感情皮层已经僵硬粗糙而很难有特别反映,更不致过敏了。

既是做着“研究”,势必就得读些文献,做些调查,或者有些交流与磋商。于是在潮汕,我和当时还健在的谢海若、许美勋、杨冠珊等人都有联系。海若老是揭阳桃山人,早年在上海读书时参与八一艺术社的活动,曾经受到鲁迅的指导,铜版画鲁迅头像也是他的前期创作代表作。许美勋潮州人,是冯铿烈士的爱人,也写过以桑浦山区革命根据地生活为题材的长篇小说,杨冠珊即杨树华,澄海上华冠山人,潮汕先贤杨钟岳的后代,上世纪二十年代在汕头友联中学读书时,多次向鲁迅请教写作,《鲁迅日记》屡有提及。谢、许两位,除了通信,也曾见面;杨冠珊老先生,则只有通信,近在咫尺而未谋面,现在回想起来很遗憾。但三位潮汕先辈对我的帮助,已融化在过去的相关文字里。

以现代文学、鲁迅研究、杂文创作而产生联系的,在北京者,最早是唐弢老人。唐弢是中国现代著名作家、文学理论家、鲁迅研究家和文学史家。建国后曾任过上海市文化局副局长、《文艺月报》副主编,我跟他联系的时候,他是中国社科院的博士生导师。联系源于我对他为鲁迅《门外文谈》单行本“六艺”一词的注释,在排列上和传统有些相左,了解他所凭借的依据。没有想到,他竟以毛笔字,认真、详细地做了回答。这个回答让我看到一位长辈的负责态度,渊博学识,也为自己的寡闻汗颜。

当然,对于关系到学术性的某些问题,我也不会很随意、很轻率地处理。但因为掌握的文献有限,为了校核,我把唐老的见解函告北京大学教授王力先生,请求他予以确证。王力是中国语言学,特别是音韵学方面的大师,他的有关语言学的一系列著述我都读过,佩服之至。而他那部杂文集性质的《龙虫并雕斋随笔》所表现出来的博识与雄辩,犹让我崇拜得五体投地。于是我相信他能够对“六艺”排列嬗变过程给出权威的判断。果然,老人也是很快回信,并且用毛笔书写,充分肯定唐弢先生在词源、流变的分析上的准确、合理,加深了我的认识。后来在山西师大的《语文报》上,我结合两位大师的指引,分析了“六艺”的来龙去脉,得到当时不少语言学家的积极回应,所持观点,后来也为某些专著所吸收。如同当时我在云南师大刊物上把《岳阳楼记》“长烟一空”的以“一空”,理解为与课本注释“完全消散”相反的“布满天空”,也被《辞源》作为一家之言采用一样,虽系一词之小,但感受却也颇深。

王力先生的长子秦似也是很有名的现代杂文家、音韵学家。有《秦似杂文集》和《现代诗韵》《汉语词族研究》等著作,早在抗战时就在桂林、香港等地主编《野草》《文化报》副刊等。其杂文被夏衍认为“仿鲁迅笔法,可以乱真”。正是这个认同,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他任广西政协副主席,文联、作协副主席的时候,就已有书信来往,也曾在华南师大《语文月刊》撰文对其进行推介,其中特别写到上世纪六十年代前期,他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时候,特意跑到北大他父亲那里学习论语音韵学。后来一位美国汉学家读了秦似所著《现代诗韵》,写了专题文章在国外介绍,又把文章寄王力,向他推荐人才。但这位汉学家并不知道,王力就是《现代诗韵》作者的父亲。

非但跟王力、秦似(王缉和)父子有着文缘,与周而复、柯岩夫妇也有墨谊。柯岩就是那个写过《周总理,你在哪里》以及报告文学《船长》《寻找回来的世界》《最美的画册》等的作者。跟柯岩女士有联系,是因为了解我国儿童文学创作,尤其是她个人创作上的过程与体会。柯岩以儿童文学起家,而后来集中于报告文学创作。在报告文学作品中,常常自觉不自觉地以儿童的纯真目光和心灵去感受世界,构成了她的这类作品的鲜明特色。她的“真纯的美”的作品风格,通过她一系列的新著名的赠送,让我有更感性、更直接的认识。而他的老公,以长篇小说《上海的早晨》《长城万里图》知名文坛,任过文化部副部长、中国对外友协副会长的周而复,因为当时也正赋闲在家的缘故,也乐于提供一点文学的史料与信息,帮助我对现代文坛若干事象的了解。

由于有些文献调查,也涉及写《生人妻》的罗淑,提出格律诗写作要有“三美”的诗人和学者闻一多,而与这些文坛巨星后代马小弥、闻立鹏等有着联系,受到他们提供的文献资料支持。

非常庆幸擅长杂文创作,后来也兼着研究钱钟书,当时正在中国青年报主持副刊编辑的舒展先生,是他在所主持的刊物上,给予我以推介、探讨现代文学作家、作品、事件、社团的版面,使我得以借助这个“阵地”,在改革开放后,文坛百废待兴时期,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与所想,与读者顺畅、经常地交流,也与当年文坛巨星的亲属与后代——也都是很有成就的学者或艺术家就许多具体问题进行探讨,掌握了过去的文献、史料尚未记载、提供的事实与现象,因之赢得了在中国现代文学讨论上的一个半点话语权。

那几年的努力与交际,写成了一系列文章,包括揭示了一些过去人们闻所未闻的轶事,转而写些可有可无的“今日天气”之类的短文,聊以打发业余时间,直至现在。

但那些旧事,每有闲暇仍会想到,每想到则仍觉得好像有着一点记录,以存纪念的必要。至于别人怎样看、怎样想,我暂时不想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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