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者的汕头 读《百年前的中国》
台风与海潮袭击了汕头,冲毁了不少房屋,街道上的建筑摇摇欲坠,只能用支柱横撑着。
□陈烈丰
近代以来,汕头作为中国一个新兴的开埠城市和重要港口,曾经吸引了许多像哈利·弗兰克一样“他者”的目光,留下了一些相关记载、评价看法。结合“他者的汕头”,有助于我们更好地把握汕头城市特质,讲好汕头的故事,见证这座城市新的未来的历史。
近期,阅读了一本百年前外国人所写的中国游记,里边记载了作者来到汕头的所见所闻。
一、此书有关汕头的记录
这本书名为《百年前的中国:美国作家笔下的南国纪行》(Roving through Southern China),作者是美国作家哈利·弗兰克(Harry A. Franck,1881–1962),1925年在美国出版, 2018年四川人民出版社中文版,符金宇译。
在这部600页出头的游记中,哈利·弗兰克记录了1923年至1924年期间在中国旅行的情况,他先后到了上海、浙江、江西、福建、广东、海南、广西、云南、贵州、四川、湖南等地的城市乡村。其中到汕头的记录有3页(P216–218),以及从汕头坐火车到潮州和有关潮州的记录4页。作者没有提及到达汕头的具体日期,也没讲呆了多久,但从书中前后文推算,时间应在1923年秋冬之际(之前作者于1923年10月7日在福州看了祭孔大典,然后从福州到厦门,再从厦门到汕头,下一站到达香港是12月下旬)。
哈利·弗兰克描述汕头之行主要涉及几个方面:
(一)对汕头的总体印象和评价,认为汕头是一座开放、现代、繁华的城市。书中第一次提到汕头就讲:“在南方沿海的通商口岸中,下一个西方人熟悉的城市就是汕头了。这个城市给人的整体印象相当现代。”后来又讲到:“这里显得比中国大多数城市更加繁忙兴旺”;“进出口货品往来频繁,这样的场面永无停息”;“每天挂着各国国旗到汕头的远洋客轮不下18艘,让这里看上去更加繁荣”。作者还拿汕头与厦门、与潮州分别作了比较:“尽管汕头与厦门同位于岩石环绕的滨海地带,却与后者截然不同。汕头的街道更宽阔,也更干净”;潮州“这又是一座典型的中国城市,像汕头那般受外国影响的新鲜事物难得一见,城里还留有以前开科取士的贡院”。
(二)描述了“八·二风灾”的劫难,以及汕头城市灾后重建。1922年8月2日潮汕遭受了民国时期最大的台风引起的风暴潮重创,潮汕各地因灾死亡人数达34500余人,其中汕头市区死亡2000余人。一年多后,哈利·弗兰克来到汕头对此仍印象深刻,讲到“1922年夏天的那场台风和海啸使城市附近低矮的平原上尸横遍野”,并在书中配了一张照片,情景为一条街巷有不少行人,街巷的上方一根根横木撑在临街两边房屋的墙壁上,照片的文字注解是:“台风与海潮袭击了汕头,不仅冲毁了不少房屋,令成千上万人流离失所,还让街道上的建筑变得摇摇欲坠,只能用支柱横撑着”。作者同时看到了灾后的城市更新:“正是这场劫难造就了汕头这样一座新城。不过,汕头本来也不算老城。当英国人从汕头辽阔的腹地窥出良机,强行打开对外通商的大门时,这里还只是一个小渔村。随着新修的宽阔街道无情地穿过老城区,那场惨痛灾害留下的伤痕,现在大体上已经愈合。”
(三)谈到了外国人在汕头的聚集区域——礐石。书中讲到,“汕头的外国租界就在宽阔港湾的另一头,坐落在花岗石山的环抱之中。那是一个惬意舒适的好去处,草木茂盛,鸟语花香,仙人掌都开花了,不过见得最多的还是石头”;“公墓里有几处墓碑”“讲述着那些安息于此的美国人和英国人的故事”;“有钱的中国人当然是和西方官员和公司巨头们一起住在这里”。这个“惬意舒适的好去处”指的就是汕头城区隔着海湾对岸的礐石,但礐石并不是外国租界(哈利·弗兰克来汕之前刚刚去过厦门的鼓浪屿公共租界),而是开埠后在汕头的外国人居住最集中的区域。
(四)谈到了当时汕头所处的政治军事状况——陈炯明军阀统治。书中讲到,“陈炯明现在控制了广东东部,和他之前的顶头上司孙中山分庭抗礼,后者以广州为大本营”;“陈的大本营设在汕头,在粤东与南部地区也拥兵自重”。1922年陈炯明发动叛乱后,汕头处于陈炯明军阀部队的割据统治,直到1925年国民革命军两次东征才将其赶出汕头。
二、关于“他者的汕头”
哈利·弗兰克对汕头的描述,具体且涉及多个方面,是非常有价值的历史资料。近代以来,汕头作为中国一个新兴的开埠城市和重要港口,曾经吸引了许多像哈利·弗兰克一样的“他者”的目光,他们或曾踏足汕头,或未到过汕头,却都留下了一些相关记载、评价看法。例如,另外两则游记著作中的资料:
1、“丝绸之路”概念的提出者、德国学者李希霍芬,在1869年1月22日至23日到江西九江的日记中,讲到“比起和北边的行省,江西和位于其东南的广东和福建交流甚多,受到西方影响的广州和汕头(Swatau)比起九江来和江西在贸易关系上更密切”;“整个东南边的贸易都依赖广州和汕头,还有一些地方由宁波供给”。(《李希霍芬中国旅行日记》,商务印书馆2017年版,P91、93)李希霍芬所记的“Swatau”应是“汕头”的潮汕话发音,虽书中未见他本人到过汕头的记录,却点明了汕头在中国东南部非常重要的贸易地位。
2、维新派领袖、大学者梁启超,1918年底乘船前往欧洲,途经东南亚时讲到:“我们能够建设广州、汕头、厦门市会,自然能建设南洋新国,如其不然,什么话都是白说。”(《欧游心影录》,东方出版社2012年版,P53)梁启超心目中的汕头,是一座建设水平值得自傲的城市。
至于恩格斯在《俄国在远东的成功》中关于汕头是中国除五口通商之外“唯一有一点商业意义的口岸”的论述,孙中山(曾三次莅汕)在《建国方略》中关于汕头港口和铁路规划建设的设想,已有学者作过全面分析,这里不再详述。
以上这些人物,乃至一百多年来许许多多的汕头的“他者”,虽不是长期生活在汕头本土,但他们所留下的记录、看法、评价,却弥足珍贵。若能对此加以广泛搜集、系统整理,便会构成一个丰富的、立体的、多维的“他者的汕头”,形成感知汕头、把握汕头的另一种视角。他者的存在,是人类自我意识的先决条件;通过他者认识自我,是一条有效的、必经的途径,对于一个人是如此,对于一座城市、一个族群同样如此。因此,“他者的汕头”对于今天的我们,仍有着不容忽视的特殊意义。
首先,“他者的汕头”有助于我们丰富对汕头城市历史的认识。“他者的汕头”实际上构成了述说汕头历史的一部分。通过对“他者的汕头”进行搜集、分析、研究,对他们与汕头的因缘际会、历史背景进行感知和还原,并与汕头本土留存下来的资料、档案、实物、历史建筑等等,一同进行相互印证、交融汇总,汕头城市的历史脉络和丰富细节才会不断清晰,一部相对完整、系统的汕头城市史才有可能浮现。
其次,“他者的汕头”有助于我们更好地把握汕头城市特质。众多的关注汕头、记录汕头、评价汕头的“他者”,往往是行走四方、见多识广,乃至跨界中西文化、洞察时代趋势者,他们的看法常常内含着不同城市特点、不同地域文化的比较,且一般不涉利益、相对超脱,更具敏锐性、客观性、深刻性。这些均有助于我们多维度、更全面认识汕头,在更宽广的视野中把握汕头的历史变迁与城市进程,把握汕头的内在特质与发展规律。比如,“他者的凝视”、“他者的到来”与汕头的开放性息息相关,开放这一特质,对于汕头城市的繁荣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对于塑造汕头在中国近现代城市发展和对外交流中占有一席之地起到关键作用。
再次,“他者的汕头”有助于我们增进加快汕头发展的自觉和行动。今年是汕头开埠160周年,对于我们这些生活在汕头本土者,需要进一步增强汕头城市意识,增强对于这座城市的归属感、自豪感、责任心、主体性,更多地追问和思考这座我们所热爱的城市——“我从哪里来”、“我是谁”、“我将向哪里去”。透过历史的时空,敞开心胸思维,结合与“他者的汕头”展开对话,深入理性反思汕头城市发展的轨迹,既避免历史的无知、无根的漂浮,又防止自我封闭、熟视无睹、盲目自足。并由此激发我们在不同的岗位上,在生动的实践中,扎扎实实干好汕头的活,讲好汕头的故事,见证这座城市新的未来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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