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瞬息 海月西沉

■黄赞发

蒹葭苍苍，梧叶初黄；举头寒星闪闪，寻寻觅觅，不见彩虹，何处蟾光？好教人浮想联翩。啊！晓雯，你走何匆匆？满一年了！

记得你的哥哥，活泼可爱的“笑弟”，刚满一岁便惨逝于车轮之下。你妈痛失爱子，精神大受打击，落下了不轻的“癔病”。也许是为了疗治其隐痛，第二年你即呱呱坠地，很快抚平了你妈妈的伤痕。那是47年前，阴历五月初七下半夜，在前方引领你摸爬而来的上弦月早已西沉。

之后，阿婷、阿铮相继问世。不得已从故乡，请来我从小相依为命的祖母照管三姐妹。七平方三代六口，实在太挤了，但倒也显得人气十足。天伦之乐，熙熙融融。

还记得你小时候被我戏称“鸟嘴雯”。其实，那是活泼可爱。而今，却再也听不到你的唧吱声了。

小小年纪，你曾配合我在供水站排长串，在蜂窝煤店接长龙，还多次帮你妈妈抹地板……你自称是三姐妹的“队长"，自信不亚于男孩，不让须眉。

上幼儿园了，妈妈为你争取到一个全托名额。家中的一辆旧单车，只能供上班路途较远的妈妈用。为此，每周周一清晨，我驭着你上幼儿园；周六傍晚，我驭着你返回七平方。

你上小学不久，我们终于搬离蜗居八载的葆光里，徙居华侨新村。四十平方，多宽舒！老祖母乐得合不拢嘴，你也欢磞乱跳从外四转学于师范附小。

隔着马路的金砂公园，当年尚是一片田野。作为“队长”，暇日总领着两个妹妹去“踏青”，去感受城中央的田园风光。尽管是短暂的，却十分惬意。

更惬意的是，隔邻蔡启贤老先生是同时迁住的，于是，“半架珠藤隔篱曳，一帘春雨笑声承”；“三冬谈史学，六载作芳邻”。于是，你总角学书，即得到蔡老的亲炙；“光风霁月”四字，就是蔡老手把手教授的；那襟怀坦荡、品性开朗的深刻意蕴，你也得以了然于胸。

升初中，本可以上一中，但因故，我要你就读于侨中。你很听话，并未因此而有减佼佼学子本色。三年过去，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考上了一中。期间，曾在演讲比赛中，获“小百灵”奖。又三年，你再次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中山大学。你、婷和我，中大校门口“两代校友”三人照，在《潮水集》中占据着扉页后的位置，你为此心满意足。

大学毕业后，你和阿伟携手离开繁华五羊城，一同回归幽静的鮀岛，开启了创业之旅。

白手起家，着实不容易。贸易难做，旅行社更艰辛，闯荡了若干年，最后选定了广告传媒，接着是文化创意。经过多年拼搏，你的事业已稍见起色，我才逐渐理会到，你所以毅然“下海”，原来是在追寻一条商业与文化联系的桥梁，故颇不屑于“官二代”之称，属意于“文二代”之定位。

于是，“光风霁月”从习书取字，逐渐成为你品格定向的荦荦情怀；“铁骨素心”从我的赠辞，转化成你执着的为人之道；“爱与美”的作文拟题，升华为你种种“大爱”作为。

于是，你被推选为女商会长，跻身社团组织十大领军人物，“保育活化”更荣获优秀提案奖；你尽责尽力，鞠躬尽瘁，无愧于人民代表、政协委员，乃至政协常委。如履薄冰知敬畏，路遥任重是初程。

你的社会兼职太多，工作量太大，凡事过求完美。长期劳累，使你过早患上了颈椎病。头晕、头疼，你却从不认真诊治，以至强忍疼痛，玩命工作；脑里究竟有何毛病，全然不觉不顾，终至在言谈中溘然倒下。时，9月1日，阴历七月廿二凌晨，下弦月已西沉。

曾记之前近半月，黄昏，一道彩虹，亮彻别居墅前奥克兰海，你欣然摄入手机；阴历八月初三，亦当黄昏，你将安息于桑浦龙泉山之际，又骤见彩虹从山畔参天而起。爰思及年前，你率女商会姐妹，力助潮南石美，连修三路，美其名曰“彩虹”。噫嚱！巧合乎？天意乎？我为此和泪填了一阙《菩萨蛮·彩虹吟》。

你走前四天，阴历七月十七，墅前皓月，照天烛海。你为之雀跃，抢拍海月景，吟诵海月诗。乐极而平添乡愁。越四日，闻潮南大水，电嘱女商会赈济。至夜，竟音容遽失！我为你又和泪赋写了《菩萨蛮·海月吟》。

如彩虹之转瞬，如海月之西沉。然而，光霁胸襟，铁素风概；文商属意，大爱情怀，却存在于你的同事，你的姐妹们心中。只是，你未及践约“秋凉就菊花”，品赏“中秋月又圆”，走何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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